宋雅筠抬起头,眼眸变得透亮,“等你?你……还愿再拼搏吗?”
“当然!男儿在世,当建功立业!”杭清语意铿锵,他或许消沉过,可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能力没有价值的人。
只是六年的时间太长,他复明了要做的事情又很多,家中母亲已经年迈了,他不敢走的太远,害怕无法给母亲送终。
可他也有雄心壮志,壮志未酬,辜负佳人,此生又怎会甘心呢?
宋雅筠心中激动,有很多话想抱着他说,可杭清制止了她,“雅筠,这是一场阴谋,很快会有人过来,我不能待在这陪你了,我待会儿出去,便说是我误入女眷之地,惊扰了贵眷,你不要出声,也不要哭,等着家里人来接你,切莫被人发现了。”
宋雅筠再舍不得,也不能再依赖下去了。
她在假山里等着,也不是不害怕的,幸而替哥哥进来看她的是阮知意,她为了哥哥也不会害她的,反而帮她保住了清白。
但是杭清却要为此受罚。
宋雅筠握着慕晚吟的手,声音里带着哀求,“吟儿,你能不能去找宸王,让他不要罚杭清,今日之事是我遭人暗算,他只是为了保护我。”
慕晚吟一时未曾决断,却听到身旁的人,冷静出声,“不可。”
阮知意的嗓音,冰冷镇定,瞬间让慕晚吟和宋雅筠有些怔楞。
阮知意知道她们现在会有些迷茫,也顾不得许多,直言道:“那位统领如此做,便是为了保住你的清誉,若慕太医出手干预,宸王放过了他,盯着他的有心之人,必会以此做文章,届时不仅他会受更重的牵连,你与他之间若被人翻出什么来,你要如何自处?”
慕晚吟比宋雅筠反应得快,“阮小姐说的没错,杭清若是不受罚,王爷将他罚的轻了,必定引人注目,今日对你下手的人,也必定会注意到。”
杭清自愿去领罚,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干脆果断,只怕他与王爷在军务上,也还有什么安排,她不好去贸然开口的。
不过她安抚宋雅筠,“你若不放心,我会去看杭清,回头来告诉你,但现在重要的是你。”
慕晚吟让她立刻去更衣上药,宋锦承大约很快会过来了。
阮知意在一旁,帮着慕晚吟给宋雅筠上药,宋雅筠身上摔伤擦伤不少,腿骨也有些伤到了,慕晚吟说她要休养好一阵子。
宋雅筠倒是不在意自己的伤,只是想起杭清要受的重罚,便心如刀绞,“军中责罚一向很重,杖责三十便能打死人,宸王让他杖责二十,他岂不是……”
“他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打死了,当年就不是第一个飞上城墙的先锋官了。”慕晚吟打趣了她一句。
宋雅筠流着泪推了她一下,“挨打的不是宸王,你不心疼!”
“那可不?你问问阮小姐,挨打的不是你哥哥,她心疼吗?”慕晚吟笑着,又将事情推到了阮知意身上。
阮知意弯唇笑了笑,并未有什么不好意思。
她们三个如今能同处一室,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了,宋雅筠和慕晚吟,都没有防着她的意思。
宋雅筠更衣之后,飘雪带着宋锦承过来了。
宋锦承一张俊脸沉得跟暴雨天似的,看到宋雅筠安然无恙,脸色也没有缓和,“段薇竟敢算计到你头上,段国公府当真敢纵她!”
段薇那么个没脑子的人,起先他们谁都没将她当回事,她所言所行,没有一件事够他们看的。
可偏偏,今日在宋国公府,竟然让她安插了一男一女进来,险些坏了他妹妹的清白!
他真是杀了段薇的心都有了。
“段薇喜欢哥哥,我们瞧不上她,从未给过好脸色,我与吟儿更是因蔺氏女打压过她,她心中怨恨生,今日也是我们大意了。”宋雅筠微微垂首,今日是她有些晃神,以为是在自己家里,无人敢生事害她。
她更多的心思,也用在准备比试和琴曲上面,并未有所防备,所以才让人钻了空子。
幸亏有杭清及时出现。
慕晚吟也有些自责,今日她们为蔺氏女设局,她们却也不是毫发无损的。
唯有阮知意想的更深一些,“只怕不止段国公府与段薇,蔺秀之与段薇交好时日不短了,在蔺云婉入长安之前便有所谋划,蔺云婉审时度势,那位蔺大人,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今日慕晚吟和宋雅筠准备充足,也并不大意,只是她们的对手,不可小觑。
段国公府的背后,还有深宫之中的皇后娘娘。
慕晚吟和宋雅筠都觉得阮知意思考的很对,唯有宋锦承眼中含着一抹嘲弄,“往日不见阮小姐如此深明大义,原来是藏拙。”
她不是个笨蛋,在家中没有地位,不过是她懒得去争抢,明哲保身罢了。
他多少次明示暗示,甚至动手逼她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可她就是不动,仿佛一根朽木。
现下,倒是会为他妹妹着想,会展现自己的智慧了。
慕晚吟和宋雅筠在一旁,默默不说话,假装没听到。
阮知意也很了解他的脾气,她温声劝解,“现在不是你和我置气的时候,方才那么一闹,你抓了段薇和那个段家的男人,必定会引起注意,蔺秀之还在虎视眈眈,你应该……”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院中响起一阵脚步声,飘雪在门外大喊,“国公爷,大老爷!”
宋老国公和宋屿一起来了。
他们二人脸色都很沉,众人连忙起身见礼。
宋老国公连忙走到宋雅筠面前,看到她脸色苍白,双眼通红,便知她出事了。
他捧起孙女的双手,声音还有些颤抖,“你……还好吗?”
他生怕这孩子会受了欺负。
宋雅筠嗓音嘶哑,“祖父,我没事,阮小姐及时赶到,救了我。”
她感激的目光看向阮知意。
阮知意微微愣了下来,连忙福身,“小女并未做什么,不劳宋小姐惦记。”
宋老国公打量的眼神落在阮知意身上,这姑娘长得清秀雅致,姿态也端方得体,有一股秀外慧中的味道。
可他此前对她,竟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