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意被穗禾扶着回到了床上,穗禾端来了一个托盘,“小姐,这是管事妈妈刚拿来的新衣和首饰,虽然比不上其他家小姐们的,但已是花了不少银子做的了。”
她们这个院子,都好久没见过这么贵的,能给小姐用的东西了。
阮知意看着这新衣和首饰,只觉得反胃。
“额……”
阮知意吐了几口酸水出来,脸色煞白。
穗禾着急的要去替她请大夫,阮知意却让她去翻柜子,那里面存着宋锦承送来的好药,比外面大夫开的,效果好的多。
穗禾把药给阮知意拿来了,阮知意服下之后,又喝了不少热水,这才让心神稳定下来一些。
她知道今夜不会这么好睡,她那继母即将被休,定会来她这闹腾,而那两个想跟她去宋国公府的妹妹,也是要抓住机会献殷勤的。
她的院门外,上演了一出闹剧。
她勉力去应付了,也看了一眼那两个平日里不怎么见面的妹妹,她们两个才刚刚及笄,脸蛋都是水葱一般的嫩,但她们的眼神不干净。
眼底的贪婪和算计,几乎是明摆着的。
阮知意跟她们闲聊了几句,便让她们回去歇着,准备跟她去赴宴的事了。
穗禾陪阮知意回到房间,大为惊愕,“小姐,你要带她们去宋国公府赴宴?只怕老爷想的……没这么简单吧?”
她跟了阮知意多年,对这烂透了根的伯府,也有许多了解,更清楚认知伯府里人的性子。
那两位,都不是什么善茬啊!
阮知意眼底泛起一片冷意,“此刻不过是让她们放松警惕,她们俩是一母同胞,平日里本就时常相争,心存芥蒂,你各自去她们那边说话,说我更偏爱她们些,激起她们的矛盾,让她们自己闹起来,最好是动手毁容,再将事情传扬出去。”
“这……”穗禾仔细的想了想,这法子简单,且非常有效!
二位同胞小姐,自小长大就是什么都爱比较的,矛盾是一点就来。
可是要让她们动手毁容……
穗禾还是有些惊讶的,“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她以前觉得,小姐一直隐忍自保,是有些窝囊的,可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她善良不与人相争!
以她的聪慧,她若是肯争上一争,这伯府怎么都该有她一席之地的。
可她现在,出手便是如此的果断狠绝。
阮知意眼中泪光涌动,有痛恨,有不甘,更有一抹坚定,“我没有资格跟他并肩而立,也不能眼看着娘被刨坟掘骨,但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他们。
他的身上不能有我带来的污点,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阮知意放下请帖,从衣襟里,拿出那块玉珏。
宋锦承丢在她这里,她便一直贴身戴着。
总归是要还给他的。
她真的不是不爱他。
与她青梅竹马长大的承哥哥,一直是她最仰慕,最倾心的,是长安城里,最值得嫁的贵公子。
她娘小时候总笑话她,“瞧你,小姑娘也不害臊,整日就盼着你的承哥哥来,眼睛都快望穿了吧?”
“承哥哥他疼我,一定会来看我的!”
“是,你的承哥哥品性极佳,待人又好,将来一定会八抬大轿把你娶走的!”
“我等着承哥哥,我要做他最漂亮的新娘子!”
女孩清脆爽朗的笑声,天真又美好。
那时她真的以为,她一定会嫁给宋锦承,被他带在身后,呵护一辈子。
阮知意闭上了眼,将过去珍藏与心底,与穗禾着手实施起来。
伯府里的人,看似精明实则贪婪,贪婪的人性,便最容易被拿捏算计了。
阮知意命穗禾去几番挑拨,那两姐妹就争吵动手起来,险些将对方致残,两姐妹闹的凶狠,府中下人的嘴又不是缝了针的,没两日便传的城东大街上沸沸扬扬的。
敛秋和飘雪布置国公府的时候,还将此事说给宋雅筠和慕晚吟听,慕晚吟觉得奇怪,“往日这远安伯府毫无动静,也不起眼,明日便是雅集了,府里却闹出这种事来。”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外面,远安伯府的女子,品行都不怎么好吗?
以后这伯府里的待嫁之女,怕是前途堪忧了。
宋雅筠却替哥哥惦记着阮知意,“此番阮小姐的名声也会受损,倒是不知她在府里境遇究竟多难过,明日……”
她也不确定,哥哥跟阮知意,能不能见上一面。
若是有可能,让阮知意在父亲与祖父面前露个脸,若是能得他们一句赞赏,哥哥日后要行事,也有了希望。
“我让紫翎去伯府里打探一下,顺便看看阮小姐有没有为难之处要相帮。”慕晚吟眨了眨眼,把紫翎叫了来。
紫翎当即便便去了。
她武功高强又聪慧,更懂些后宅内院之事,必定能帮上阮知意。
宋雅筠见紫翎去的这般轻松,倒觉得自己身边的女卫,有些逊色了。
不过她还是替慕晚吟高兴,“宸王府训练出的卫队,这长安城无出其右,宸王这般大方给你,倒也不辜负你对他这般情意了。”
“他岂止不辜负啊,我都觉得他现在变得可黏人了,每日都往我那里跑,还不上朝,我怕再过些日子,敖先生那小报怕是要写,‘从此宸王不早朝’的连载故事了。”
慕晚吟说着,扶额感慨起来。
宋雅筠瞧她,便是语气有些嫌弃,神色之中也是透着甜蜜的,“你若不想见,拒他便是了。”
“那还是舍不得的,毕竟我也想他!”慕晚吟捂着脸,偷笑了一声。
“你啊。”宋雅筠点了点她的鼻尖,眼神里满是羡慕。
她当初不看好吟儿追逐萧惊寒,总觉得她身为女子,在情爱之事上付出的如此辛苦,甚为不值。
如今看来,却觉得值不值得,不甚重要。
重要的是,她心甘情愿,亦从中得了欢愉。
情爱……或许真的就是如此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