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宋锦承自小便是自觉发奋读书,又从不惹事的人,在官场也极有分寸,有他自己的主见,他便不多掺和了。
倒是他父亲,听着宋锦承这话,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宋屿坐在他与宋锦承之间,有些疑惑,“父亲,您觉得有何不妥?”
宋老国公垂下眸子,掩饰着眼中神色,“没什么,你还有公文,先去处理吧。”
宋屿想起书房的公务,道了声告退便先走了。
前厅只剩下祖孙三人的时候,宋老国公茶盏往桌面上一放,冷笑出声,“你是想宋国公府锦上添花,还是彻底搅黄了跟蔺氏的婚事,再拖上几年不成婚啊。”
宋雅筠和宋锦承都立刻跪下了,“孙女(孙儿)不敢,祖父息怒。”
“息怒?你们当老夫是你们俩那个勤恳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父亲一般,好糊弄呢?老夫且不说雅筠,宋锦承,那蔺氏女名门毓秀,你就没一个入眼的?偏偏成日往远安伯府跑!”
宋老国公严肃起来,宋锦承背上便覆了一层重重的压力。
他不说话,宋雅筠自然也不敢开口。
宋老国公却不怕他们二人沉默,且再次目光严厉的压迫宋锦承,“老夫不管你将来,要纳什么妾室进门,但有两条,第一,宋氏主母,必要有能力,担得起宋氏门楣;
其二,宋国公府绝不允许家中子弟,豢养外室,沾惹娼妓,弄些野种私生子来,败坏门风,若有此风出现,老夫第一个摘了你这小公爷的名头!
你莫忘了,你爹是只有你们两个嫡系子女,可宋国公府,还有二房三房,他们可都是嫡系!”
宋雅筠和宋锦承心上皆是一阵压力,“孙女(孙儿)谨记!”
“哼!”
宋老国公甩了宋锦承一记冷眼,起身从宋雅筠身边走过的时候,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今年也十八了,祖父给你寻的亲事,满意与否,你该自己好好掂量清楚。”
“是,祖父为孙女劳心,孙女谨记。”宋雅筠挺直脊背,清凌凌的目光迎向宋老国公。
宋老国公对她终究是心软的,他轻抚着她的头,“女子不同男人,无法战场搏杀,考取功名,你自小饱读诗书,又精通掌家理事,当知什么样的门楣,才能匹配你的身份,和你多年所学。”
莫要因一时情爱,而误了终身。
宋国公府可以作为她永远的后盾,可她自己的心能不能安定,谁也无法替她决断。
宋老国公走后,兄妹俩在前厅里跪了很久,并非受罚,而是他们不知该怎么起身,起身之后,又该怎么面对今后的道路。
宋雅筠眼神里,是一片迷茫,杭清不愿被宋国公府扶持,身份难以与她匹配,她恐不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他。
哪怕他们早已相许,期待了六年。
宋锦承心中更是茫然,他只容得下阮知意一人,可她不愿做妾,阮家门楣,又根本不可能入得了父亲和祖父的眼,他能婉拒了蔺氏女,可以后呢?
连阮知意都不愿意亲近他,他一个人的坚持,真的还有意义吗?
“哥,你同阮小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夜色渐浓,宋雅筠清透的嗓音,消融了几许夜风的凉。
宋锦承动了动跪酸发麻的膝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帮是帮不了的,心意全在她自己,她拒绝过我多次了,可我就是放心不下,一旦再不庇佑着她,阮家将她下嫁,利用,她后半辈子要吃多少苦?”
他不敢想,更不敢让它发生。
所以他才一直逼着阮知意,希望她能自己争口气,哪怕在家跟继母抗衡,弄出一点动静,他都能有办法,为她抬一抬身价。
偏她这么多年,一团棉花!
看得他有心无力的。
宋雅筠也不知道阮知意为何不愿努力,可她想着,“我们再给阮小姐一个机会,她是否心悦你,是否愿嫁入宋家,请她来这次吟秋雅集,或能得到一个结果,若是她无意于你……哥哥,那你也不能强求她了,日后吃苦受罪,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宋锦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缠着一根看似普通的红绳,他眉头紧皱,握了又松,才道:“那就再强求,这最后一次。”
阮知意,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就让我看个明白吧。
宋国公府要办吟秋雅集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各家府邸,也都陆陆续续收到了请柬。
最先收到的是蔺云婉,她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蔺秀之和段薇,看了帖子坐不住,跑来找蔺云婉。
段薇心思过于粗疏,满脸兴奋的直言,“这可是个好消息,皇后姑母昨日还派人来府中说,让我务必好生装扮,多备诗词,出席这场宴会,必要给她争个脸面呢!”
蔺秀之是了解段薇的,知道她肚子里压根没什么墨水,莫说争脸面,不丢脸就不错了,可她胜在家底丰厚,皇后娘娘要拿她镶金边,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蔺云婉这边,她知道此事不简单,“张杰,此次吟秋雅集,是由宋雅筠和慕晚吟共同举办的,慕府还抽调了人手去宋国公府帮忙,便是慕晚吟身边那个不洁的婢女敛秋!此次恐怕对我们……来者不善。”
宋雅筠给的消息,明面上是欢迎蔺云婉来长安,为她接风洗尘,才遍邀名门闺秀,命妇前往聚集。
可蔺云婉自己都还未开宴,她却摆在前面,难免有抢风头的嫌疑。
蔺云婉睇了段薇一眼,浅笑,“段小姐,点翠阁中送来了一些首饰,我不太会挑,不知可否劳烦段小姐去帮我选些合适的,配成几套头面穿戴?”
段薇正被蔺秀之说的云里雾里的,此刻一听首饰头面,这些东西才是她感兴趣的,她立刻应承便去了。
厅中只剩下蔺云婉与蔺秀之,兽头铜炉中散发着袅袅香气,蔺云婉的眼中,也浮现出一抹冷意,“抢风头是其次,她此次精明之处,胜在宴请了王爷和长安城所有的青年才俊,还有明年参加春闱的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