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
他将她当做了妻子。
回想当初,她威逼他才得来宸王妃这个头衔,如今萧惊寒这般粘腻的称她为妻,仿佛她的喜欢,她的努力,都得到了回应!
这回应……
慕晚吟垂眸低笑,这回应,她很欢喜。
未来定有一天,她会正大光明的嫁给他。
她细心收好了萧惊寒的信笺之后,又看病人去了。
这么久的努力,安置房里的病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西院里的人,也痊愈的差不多了。
慕晚吟决定检查一番之后,告知萧惊寒把西院所有人分批送回。
萧惊寒也带着太医过来接人,经过慕晚吟和太医的双重诊查,西院的人全都回府了。
原本对慕晚吟颇多微词,对萧惊寒满腹意见的宗室和官员,现在平安接回儿女,个个都脸红的羞臊不已。
他们有些坦然的,还能对萧惊寒行礼道谢,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诚心保证,来日慕晚吟御前被封赏之时,必定替她进言,扬其功德。
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只带回了儿女,对此不置一词,惹得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还有人谩骂慕晚吟,鸡蛋里挑骨头的,可这一撮声音很小,在高声的赞扬中,很快被淹没了。
萧惊寒巡防长安城,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从荣王府门口路过。
荣王府大门紧闭,门前都是皇宫禁军防守,无人进出。
这是皇后对他的保护,不许任何人在疫病之时靠近荣王府。
萧惊寒眼底一黯,萧彦辞绝不会安分听话,在府中防范疫病,慕若颜受人指使陷害慕晚吟,虽然她至今不招供,受何人指使,也查不出跟萧彦辞有分毫关系。
可萧彦辞对他们两个都怨憎颇深,他必得防范着他。
萧惊寒又让蓝澜加强了对荣王府的看守,但凡有异动,直接拦截。
这一晚还算平静,宋锦承再翻墙进阮知意院子的时候,也没惊动任何人。
阮知意不知是惯常冷漠淡然,还是对宋锦承的到来,并不意外,她与宋锦承四目相对,宋锦承看到她的眼神冰凉,一片波澜不惊。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担心阮知意在西院过的不好,担心她被阮流筝等人为难,可她如今这脸,白皙的便是月光清晖,都要逊色三分,还透着淡淡的粉,似被樱花浸染,看不出一丝受过苦的样子。
阮知意知道他做了很多,若非他的情面,宸王妃不会特意关照,顾公子和言公子也不会为了她去睡地板。
可这更让她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
她青色的绣花鞋落在宋锦承面前,屈膝福身,清凌凌的嗓音里,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承蒙小公爷关照,小女无以为报,”
宋锦承深吸了一口气,“嗯。”
知道她无以为报,也没想着报。
“宸王妃与宋小姐交好,也知道这些时日宋小姐十分惦记,书信一封,请小公爷代为转交。”阮知意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宋锦承有些感慨,他拉下自己的脸面去求萧惊寒,没讨到回报也就罢了,现在还得替人办事,“阮知意,你说我是不是贱得慌?”
阮知意心口一窒,他低垂的眉眼染了月光的清冷,却溢出几许落寞萧条,俊朗又透着不羁的一张脸上,渗透着失望。
阮知意下颌紧绷,“小公爷,夜深了,路上小心。”
她转身回房,关上门,再无其他的话。
宋锦承站在她的门外,深思了许久,萦绕在自己心头的一股情绪,被他梳理了又梳理,却始终没能落个结果出来。
他自嘲的扯了扯唇,将信带回去给宋雅筠了。
宋雅筠拿到慕晚吟的信,自然是高兴的,可她更惊讶的发现,第二张信纸上,有另一个人的笔迹。
锋芒锐利,却又透着内敛沉稳的写了一个‘安’字。
“他没事!他是平安的。”宋雅筠把信放在胸口,多日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了。
宋锦承意外的挑眉,“那人这么值得你惦记?”
他可从来没见过,妹妹如此失神的样子,露出的小女儿娇态,可当真是娇憨可掬。
宋雅筠把信纸放进了紫檀木匣里,又将木匣放到枕边,还叮嘱宋锦承,“哥哥可千万别学那些碎嘴子,否则别怪我生气翻脸。”
“哦?这如今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一封信就让你这么对哥哥了,以后真有个什么,你哥哥我在你心里,还能有地位吗?”宋锦承挑起扇尖,戳了下宋雅筠的脑袋。
宋雅筠清贵高冷的,把他赶回去休息了。
今夜月色甚美,萧彦辞听说,宸王府,宋国公府,处处都是宁静的,唯独他这里,门口有禁军,外面还埋伏着萧惊寒的人,他仅剩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给他传递回来的消息,还是令他生气的,安置房都快空了。
他抄起酒杯砸出去,汉白玉雕花的杯盏,砸的四分五裂,精酿酒液映衬着他猩红的眼睛,“萧惊寒!慕晚吟!你们当真以为,事情就能这么解决了?”
他望向大殿角落里的黑袍,一声猛力咆哮,“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慕晚吟医术已得了宗亲和百官的认可,待此间事一了,父皇必定会更加另眼相待!”
一个萧惊寒,已经压住了他多年的光芒,又来一个慕晚吟……
他真恨啊!
黑袍下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笑声阴冷,“荣王殿下可知道,当一个人在山巅,享受荣光,载誉而归,却不慎一脚踩空狠狠摔下去的感觉?”
必定会让人觉得,生不如死!
这其中的落差感,足够让慕晚吟粉身碎骨了。
萧彦辞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眼里密布的血丝,让他整张脸看起来越发妖冶动人,“巫医又有了好主意?快让本王知道了,也快活快活。”
巫医低声笑道,“王爷且看,安置房今晚的夜色,便要以血来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