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如在朱家住了几天,就差不多三月中旬了,临近进宫的日子,燕国公主就派人接了她和徐简回府。
徐简这几日跟着朱自恒在外行走,见识了不少事情,每日回来,就跟徐婉如说个没完没了。不是说朱自恒怎么诈人家,就是说朱自恒怎么套人家话,听的徐婉如暗笑不已。
看来,徐简也没那么单纯,勉强还算得上孺子可教。这几日,舅舅应该费了不少心思,故意让徐简看出来他在使诈吧。要知道,朱自恒若是真的耍手段了,徐婉如觉得,她可没什么信心看穿。
不管如何,徐简跟着朱自恒跑了几日,提起舅舅的时候,也多了许多热情。以前,徐简总觉得舅舅待姐姐好过自己。可现在想想,他也知道男女有别,而今跟着舅舅在外做事的,却是他这个外甥,所以,徐简心中的不平,眼下倒是消去了不少。
徐婉如倒是不知道徐简是这般理解,眼下进宫的事情逼近,她对宫里的是是非非,也觉得有些心累。
前世她跟着燕国公主,进宫的次数也算不上少,对宫里的皇后妃嫔们,也知道的比较清楚。
皇后,德妃还有淑妃,这三位为了各自的皇子,努力拉拢朝臣,斗的死去活来。忠顺府那会儿已经式微,自然没什么人把她这个没了父母的侯府小姐放在眼里。
可是,她进宫几次,几乎次次都会遇见肃宗。要说肃宗对她别有用心,徐婉如觉得也算不上,虽然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可总觉得,肃宗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徐婉如对当年的事情,也知道一二,所以自然而然,徐婉如就觉得,肃宗在想的,应该是她的母亲朱念心。
只是,她十五岁的时候,燕国公主就从邓太后和邓皇后那里得了赐婚的懿旨,逼着陈奇可定下了亲事。而后,徐婉如就不怎么进宫了,整日在忠顺府里琢磨陈奇可的喜好,准备着嫁衣。
除去她大婚的时候,肃宗派人送了厚礼,别的地方,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而今想来,徐婉如对肃宗,倒是颇有好感。至少,她小时候被徐铮胡乱叱责,是肃宗传了口谕到忠顺府为她撑腰,前世出嫁,也是肃宗送上厚礼为她做足了面子。
只是这后宫的妃嫔,可真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从邓皇后开始,一后五妃,看见她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酸意,不知道是在酸朱念心呢,还是在酸徐婉如。
想起这些人的嘴脸,徐婉如就有些不怎么想进宫。她进宫是陪邓太后,而这一后五妃,自然是早晚要去太后跟前尽孝,难免碰头。
因为朱自恒官运亨通,忠顺府派来朱家接徐婉如姐弟的,就不是普通管事了,随着车马来的,却是管家沈大成。
徐婉如听说祖母派人来接,就让人收拾了东西,喊了徐简,刚到二门口,却遇上了苏夫人。
因为苏落雪的关系,徐婉如对苏家的人,一概没有好感。苏夫人是苏落雪的嫡母,在苏落雪出嫁之前就去世了,算起来,徐婉如跟她还真没什么过节。可是徐婉如见了她,总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徐小姐,”苏夫人倒是很热情地招呼了,“你这是要回家了吧。”
徐婉如点点头,“祖母让人来接了。”
苏夫人对徐婉如的印象极为妖魔化,这会儿徐婉如虽然态度生硬,她倒是也不计较,自说自话,说笑了几句,就打算跟着白嬷嬷进去找姚小夏了。
突然,电光石火间,徐婉如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当年陈奇可之所以拖着不娶她,一方面是因为被迫,所以心里面不愿意。可是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苏落雪在孝期里面,不好出嫁。
苏落雪的姨娘和父亲苏长治,活的比徐婉如还长,想来,当年苏落雪守孝,应该就是给苏夫人守的孝。
徐婉如十五岁的时候,燕国公主已经替她求来了赐婚的懿旨。按照大楚的习惯,定亲后的半年,就可以出嫁了。若是再郑重些,等足一年,也应该出嫁了。
可是,徐婉如定亲之后,硬是等了足足三年。而后,徐婉如才知道,她这三年等的,竟然是苏落雪。
细细算来,她十五岁定亲的时候,苏落雪的嫡母已经去世小半年了。徐婉如皱了眉头,这么说来,这个苏夫人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苏夫人来朱家做客,妆容服饰十分得体,可是徐婉如总觉得,她的气色有些不对。再联想到前世的事情,徐婉如就脱口而出,“苏夫人,你是不是生病了?”
苏夫人一愣,她的确有些不适,可是看过不少大夫,还真没有一个人说得出她的毛病。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是夜里盗汗,经常噩梦。
苏家的品级也够请太医了,可为了这么点小毛病,苏夫人总觉得不值当,所以就一直拖着。这会儿听了徐婉如的话,苏夫人倒是吃了一惊。
看她面色惊愕,徐婉如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春日里忽冷忽热,最容易生病,苏夫人得空,还是找个御医好好瞧瞧吧。”
苏夫人对徐婉如一向很有成见,却不想,她一句话就猜对了自己生病了,还说的十分有道理。一时间,苏夫人也有些愣着了,想了一会儿,才讷讷地跟徐婉如说,“徐小姐有心了。”
徐简刚好辞了朱自恒,跟朱时雨一起到了二门外,看见徐婉如跟苏夫人站着说话,两人都觉得有些好奇。要知道,前几日苏夫人上门,徐婉如可没给什么好脸色。事后还把苏继芳给编排了一通,朱时雨还以为,徐婉如不喜欢苏家的人呢。
等苏夫人进去了,朱时雨倒是问徐婉如了,“如意,怎么了?”
徐婉如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看见苏夫人脸色不怎么好,问了几句。”
“哦,”徐简不知道徐婉如的为人,以为她是好意,就没多想,催着徐婉如启程了。
朱时雨送了他们出去,等马车渐渐没了踪迹,朱时雨看了一眼胡同口的苏家,转身回家,眼里却颇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