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一章 人心见人心(三)(1 / 1)

诡三国 马月猴年 1122 字 10个月前

董卓去世之后,整个西凉军团就分裂成为了两大块,一大块是牛辅系列,另一块就是董卓其他将领。牛辅之下,便是李傕、郭汜和张济,而其他董卓将领,则是樊稠、李蒙、王方、杨定等人。

另外西凉军还有一部分并不属于董卓系列,就是在西凉天水武威一带的韩遂、马腾,还有宋建、杨秋等。

当然,还有投降了朝廷的一些西凉将领,包括徐荣、胡轸和李肃。而李肃在之前讨伐牛辅的时候失利,被吕布以损军之罪处斩,如今便只剩下了徐荣、胡轸两人。

这一次领兵出征,攻伐李傕和郭汜的便是徐荣和胡轸。

徐荣端坐在马背之上,行军路途之上,走了十几里,竟然从头至尾都一言不发。

胡轸却有些坐不住,就像是马鞍之上有什么钉子一样,左扭一下不舒服,右扭一下还是不舒服,时不时的转头瞄瞄徐荣,几次欲言又止。

这一次徐荣为主,胡轸为辅,受王允之令,领军出战,但是根本没有像贾诩所说的那样有还有什么大军在后,而是仅仅就这五千兵马……

或许后续还有,但是至少徐荣和胡轸出发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或者听到有什么后续兵马的调动情况,这就让胡轸很是不安。

“徐中郎,这个……”胡轸往徐荣的身边凑了凑,然后说道,“天色不早,便让儿郎们扎营吧?”

徐荣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前方几里开外的一处小山头,说道:“便在前方山岗之处扎营吧。”

士兵们得到了号令,便欢天喜地的赶去前方落脚扎营,一时之间取水的,打桩的,搭建的,忙的不亦乐乎。

徐荣默默的看着这些兵卒,然后叹了一口气。这些兵马,一半是原本西凉兵,一半却是长安的禁军,但是不管是哪一个部分的兵卒,现在表现出来的丝毫都没有了一点彪悍的西北战兵的模样,这一路上能磨蹭就磨蹭,听到要扎营就立马勤快起来……

徐荣无奈。

这些兵卒不管是西凉兵,还是长安禁军,都不是他曾经的统属,甚至也不是胡轸之前的下辖的部分。王允王司徒这样的安排,让徐荣心中已经是一片悲凉。

徐荣是辽东人,严格讲起来和董卓所属的大部分将领都不同,并非纯粹的西凉系列,只不过着实替董卓打过几次仗,杀了一些山东士族,就这样被彻头彻尾的划归到了董卓亲信的行列当中……

徐荣还是无奈。

自己当时身为朝廷统军将领,董卓又是当朝太师,难道自己应该抗拒朝廷命令,或者说抗拒三公之首才是正确的?

难道太师的号令就不是号令?

难道朝廷非得要山东士族把持的朝廷才能称之为正真的朝廷?

难道不顾地方情况,擅自起兵公然对抗朝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做法?

徐荣不能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他只想做一个朝廷的统兵之将,不想去参和那些龌龊的政治角逐,所以当董卓一死,他也二话没说,立刻遵行了新的执政者王允的号令。

但是,不想理会政治,政治却没有放过他,看看当下的兵卒情况,这一仗,恐怕是……

徐荣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这段时间他叹的气次数比之前所有时间加起来都要多。

“胡督护……”徐荣向着胡轸招了招手,然后示意了一下,两个人骑着马,在道路旁缓缓而行。

胡轸看了看徐荣,说道:“徐中郎,找我有事?”

“……是的……”徐荣回头看了看那些正在搭建营地的兵卒,说道,“……胡督护,这个军纪,恐怕是要抓一下,否则真要接阵了……明日卯时集合全军重申军令如何?”

重申军令,必然会有一些倒霉蛋子碰到刀口上,徐荣的意思就是杀鸡儆猴,用点兵血祭旗,收一收这些兵卒的小心思。

之所以要和胡轸讲,因为胡轸虽然此次是副将,但是也有一半的兵马统领权,当然,只要胡轸点头并且配合,那么徐荣还是有办法规整一下兵心,多少还是可以一战的。

没想到胡轸听闻了此言,却瞪大了双眼,然后有些迟疑的问道:“徐中郎……听你的意思……可是真准备一战了?”

徐荣有些诧异的看着胡轸说道:“胡督护,此言何意?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朝廷有令,便遵令行事,至于战或不战,又岂是你我二人一言可决?”

“这个……呵呵,徐中郎说的是……说的是……”胡轸吧砸吧砸了一下嘴,打了一个哈哈,下意识的用手在胸口处摸了摸,然后说道,“……既然徐中郎之意已决,那么就这样吧……”

徐荣上下看了胡轸几眼,虽然觉得胡轸答应得似乎有些轻佻,但是之前也没和胡轸有多少密切的接触,所以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胡轸的习惯,不过胡轸既然表示同意了,徐荣也就不计较太多,继续说道:“如此,便定下了,明日大帐点卯,还请胡督护为徐某压阵……”

胡轸说道:“啊……好说,好说……那么,若无他事,某且告退了……”

徐荣点点头,然后抱了抱拳,说道:“好,天色不早,路途劳顿,胡督护也早些休息……”

胡轸也抱抱拳,在马背上微微躬身回了一礼,然后说道:“谢过徐中郎关心……”然后便拨马带着自己的亲卫走开了。

徐荣端坐在马背之上,看着胡轸离开的背影,默然良久,最终摇了摇头,然后便带着十几名亲卫往东便营地走去……

而此时的胡轸,却低着头,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眼皮耷拉着,似乎是一副辛苦困顿的模样,但是眼珠却在眼皮之下不停的转动,脸色暗沉的往营地的西头而行……

太阳慢慢的在山岗边缘蹭了几下,似乎是腰背上有些痒的动物在山石之上摩擦一样,然后便微微一跃,从山顶跃下,消失了。

黑夜慢慢的从四面八方摸了过来,将人世间的一切色彩都变成了黑灰之色,就像是此时此刻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