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飞行的骆驼(1 / 1)

黑暗的苏醒 花静开 1123 字 9个月前

沈韵记得她从斯坦福毕业时,瞿兆迪还在读大二,因为那次在丹尼举行的派对上的相遇,他们总算从陌路变成了有话可谈的熟人。

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小子忽然一下就对她黏糊起来,不象是对心仪女孩展开疯狂的追求,而是不间断制造些不远不近,若即若离的接触机会。那种表现,完全可以看成是叫人讨厌的暧昧。

瞿兆迪一厢情愿地制造机会,沈韵对他的陈见却根深蒂固,总想着倘若真选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纨绔子弟做老公,估计下半辈子就得在各种和小三小四,甚至小五小六的斗争中度过了。她才不会忍受那种无聊的生活。

参加完毕业典礼后,沈韵回到宿舍,收拾行李准备回国。

国内的妹妹一直是她在外求学时的牵挂,美国那些大公司无论承诺了多么优厚的工作待遇,她也像南行的燕儿盼北归,一想起远在河北保定的家就归心似箭。

有人在敲门,“咚咚咚”敲出震天响的霸道,沈韵一听就猜出来者何人,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瞿兆迪,穿一身嘻哈风,歪戴着洋基队的NY棒球帽,嬉皮笑脸地叫着“小姐姐”。这三个字,是每一次他对她说话时必带的前缀。

瞿兆迪不进门,坚持要用悍马载沈韵去斯坦福的校园做告别游,这要求沈韵没有拒绝。回国的意愿不管有多强烈,对这所世界排名前十的高等学府,她也有着浓浓的不舍之情。

斯坦福大学的校园占地面积之广,足有八千多英亩,因为曾经很大一部分属于培育优质赛马的农场,以致很长时间以来,它都给人戏称为“农场大学”。

1950年,美国哈佛无线电实验室成立,那是一个借无线电名义,为美国政府研究反雷达监测的无限干扰器的机构。负责人弗雷德里克.特曼尝到获得政府资助的甜头,就把实验室里的各大专家拉去斯坦福,成立了“系统工程实验室”,专门大量地从事与军事机密相关的研究,从此一跃成为美国军工巨头的合作伙伴,于是将斯坦福这默默无名的“小破学校”,推上了崛起之路。

胡弗纪念塔是这所大学的地标,站在纪念塔的钟楼上极目远眺,大学校园如一座占地广阔的自然森林公园,却找不出自然界那种无规则纵深发展的神秘感。

校园整体由具有对立面的轴线划分出东南西北四大区域,被红松树木环绕的西班牙式庭院建筑则位于轴心,远看如站着一位古老却穿着新衣的,五短身材的领袖。

建筑天才弗莱德.奥尔默斯特对如何将大自然之美糅合进建筑群落的风格见解独到,当年却碍于铁路大亨老斯坦福的固执,不得不放弃将校园建在山麓上的打算。

尽管如此,他依然凭借非凡的构想与精湛的技艺,将分布于平面的自然元素联合成一幅完美的三维风景画,穿插画中的楼宇给巧妙设置在每两条维线的最佳交汇点上,成为激活设计立体感,让自然具有鲜活生命力的首要元素。这种反推手段,帮他将平面美学的透视效果达到最佳状态。

登上钟楼后,沈韵一眼就被主校区前椭圆形的绿茵中心带吸引。这一天美好的时光正落下帷幕,夕阳放缓离去的脚步,释放着最后的光芒。草地正中,被鲜花拥簇的大红“S”字母与青草一起反射着金灿灿的阳光,仿佛也传送出芳香的气息,令人无比陶醉。

瞿兆迪却懒洋洋斜靠着栏杆,眯起两眼像只打瞌睡的柯基。这怡人的傍晚景色落在他眼里,不过如打开水龙头看自来水流出来那般平淡。

“小痞子模样真是永远也改不掉!”扭头瞧见他那副德行,沈韵暗暗叹了口气。她不想因为他而坏了兴致,便又望向更远的圆碟山,懒洋洋的声音却在耳边响了起来。

“如果现在有一头长着翅膀的骆驼从钟楼前飞过,它脚下的风景还会吸引你的注意力,让你产生如诗如画之感吗?”

“你说什么?”

惬意的思绪给打断,沈韵不得不认真地盯着他。

“我是说,依据大脑神经元储存的信息,所有人都确信四条腿的骆驼是陆地动物,不可能飞上天,于是大脑的认知屈从于神经元的指示,直接将骆驼排除在了飞行生物之外。但当有一天,真见到骆驼在天上飞,这种实际存在的现象就会对原有认知造成巨大冲击,通俗地说,就是当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实发生时,人们产生的,是那种见了鬼的惊悚感。于是他们就会开始各种探索与求证,求证的内容请你告诉我是什么。”

说到最后,瞿兆迪总算打起了精神。他从栏杆上竖起半边身子,又把棒球帽帽舌推去脑后,但脸上表情与学术探讨无关,是那种挑衅的,等着看对方出丑的恶毒。

大脑认知度是沈韵在这儿学习的科目之一,每次考试都能拿A的她,对这样简单的问题简直要捧腹大笑,不假思索就回答:“当然是研究骆驼为什么会飞了。或许那只骆驼是变种,与它的同类基因组成不同呢?”

“哈哈哈,说得好!但你和大多数人一样,都大错特错了!”瞿兆迪果然事先就挖好了坑,守在旁边等她,“骄傲的人类,永远把自己的认知作为判断正误的标准,却一味忽略认知的狭隘性。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掩耳盗铃,墨守成规。只要无视事实的存在,它就真的不存在。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很难跳出用规则围成的圈子。你告诉我,为什么你首先想到的,不是神经元存储的信息错误,导致认知发生偏差呢?”

沈韵顿时语塞。

飞行的骆驼固然是瞿兆迪的异想天开,但按照他的理论,真出现时人类完全不应大惊小怪,说白了就是本来就有会飞的骆驼存在,可人类过去没有发现,故而没将这有用的信息传递给神经元,也即是大脑。所以说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存在而没被发现的事物,很可能会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眼前,当人类对这种突如其来啧啧称奇时,反衬的是他们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