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他乡故友重相逢(1 / 1)

盘蜒听出他看似轻描淡写、浑不在意,实则甚是热烈,对自身境况极为自得,不禁暗暗好笑。

歌乐子又说了万仙其余六大派系情形,万仙立世近万年,史册如山,仙家千辈,最年长的仙人存世数千年,辈分早乱七八糟,如在同派系之中,尚有师徒之说,与其余派系则按层阶、岁数论资排辈。而弟子如勤修苦炼,层阶越过师长,师徒情谊纵然不变,但却不可再以师徒相称。

转悠半天,三人来到道观大殿,名曰善性堂,雨崖子的诸嫡传弟子皆在此盘膝用功。那大弟子叫做三芝道人,国字脸形,浓眉大眼,最是憨厚公正,武艺也极为了得,身列四层飞空,广得众人敬爱,他见盘蜒、吕流馨,说道:“师弟,师妹,你二人刚来不久,想必疲累了,今日大可随心,不必苦熬苦练。”

盘蜒、吕流馨一齐道:“咱们末学后进,正要苦练不缀,不敢偷懒。”

三芝道人遂一一引荐众嫡传弟子,雨崖子坐下二弟子名曰四方道人,神情严肃,不苟言笑。三弟子名曰洗水道人,心思活泼,极好逗乐。四弟子名曰白素道人,乃是一秀丽道姑,性子与雨崖子有几分相似,皆温柔有礼。

这四大弟子各自活了两百岁有余,身列四阶,乃是雨崖子门下最得利的四大高手,他们练功有成,收徒无数,在凡间乃是一代宗师,本可自由行事,各有要务,不必来此苦修,只是今日有新同门前来,特意在此迎接。

过了片刻,雨崖子走入大殿,对盘蜒、吕流馨道:“算你二人在内,我门下如今嫡传弟子共有十三人,各个儿成就不凡,用功勤勉,不惧艰险,你二人也当加紧用功,不堕了本门声威。我这就传你们飞升隔世功“涉水”的口诀,每日如完成道观俗务,当以之为重,不得偷懒。”当即运传音入密之法,将这涉水口诀教授二人。

她传功完毕,又朝歌乐子瞧了一眼,说道:“馨儿年芳十七,刚刚入门,事事新鲜,易受干扰,诸位爱徒不可纠缠她,更不可勾勾搭搭,心思叵测的讨好,如让我知道有谁对馨儿风言风语,我定不轻饶!”

歌乐子吓了一跳,直咽口水,心道:“师父怎会知道?啊,是了,她老人家定然跟随在后,还好我不曾说过头的情话来。”原来此人早有前科,雨崖子深知各弟子脾性,故意让他引二人游山,亲眼见他言行,趁势教训他一番,一番训斥,果然令歌乐子诚惶诚恐,心惊肉跳,不敢再犯。

便在这时,只听殿外一道人喊道:“诸位尊长,海纳派鲲鹏仙长,携张千峰师兄前来拜会。”

众弟子小声议论,各自惊讶,不知此二人前来何事。

那鲲鹏道人乃是万仙门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与雨崖子齐名,武功深湛至极,而张千峰亦是风头正劲,名声在外,虽不过是三阶渡舟弟子,但武功仙法素为众人称道,据传他曾一举击败两大四层飞空高手,想来不久当可更上一步。

雨崖子不敢怠慢,亲自率众出迎,只见一衣着朴素的中年文士,一俊美秀气的青年道人迎面走来。

那中年文士率先道:“师姐,我听闻你归来不久,有一事急于相问,故而冒昧前来,不知是否打扰师姐歇息了?”

雨崖子微笑道:“师弟乃是稀客,我欢迎之至,何扰之有?”遂将两人引入大殿,奉座奉茶。

张千峰朝众人一一恭敬行礼,门中女弟子瞧见他容貌举止,一股好感油然而生,吕流馨瞧瞧张千峰,又看看盘蜒,心中比较,暗自惊叹。

张千峰见有一人颇为眼熟,那人又朝他嘿嘿直笑,顷刻间认了出来,大喊一声,上前握住盘蜒手掌,喜道:“盘蜒兄弟,你你怎地会在这儿?”

众人大感震惊,纷纷问道:“怎么?你二人认得么?”

盘蜒哈哈笑道:“我与千峰仙家是老交情,不打不相识,他除魔降妖之时,找上我这小妖,我险些被他在雪里埋了。”

张千峰也笑道:“我欠盘蜒兄弟极大恩情,算得上生死之交,只是这些时日不得离山,故而不曾去找他。盘蜒兄弟为何会来万仙门?莫非”

雨崖子微微一笑,说道:“那可当真凑巧,他已经过试炼,如今入我门下,你二人已是同门了。”

张千峰大喜过望,说道:“我就知道你定然能成,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但他颇识大体,知道师长有要事相谈,自己不便多言,于是拍拍盘蜒肩膀,退到鲲鹏身后。

吕流馨轻声问道:“盘蜒哥哥,你与这位张千峰很熟么?他见你就像见到亲兄弟一样。”

盘蜒道:“岂能不熟?当年我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还好他高抬贵手,不然我还能活命么?”

吕流馨半点不信,又问道:“那后来呢?你二人怎会握手言和了?”

盘蜒道:“后来我到一王府上找差事,结识了一位王女,又与另一位官家小姐结拜为兄妹,此二人恰好是他徒儿,我便顺理成章,与他结为好友了。”

吕流馨怒道:“好哇,你你原来有这许多红颜知己瞒着我!你你”恼恨之下,偷偷扯住他又打又拧,盘蜒低呼道:“师妹饶命,饶命,我与那二人清清白白,天地可证!”

雨崖子对他二人甚是宠爱,但也不得不管束,轻哼一声,说道:“肃静,肃静!你们两个小的好没规矩!”两人悚然,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

鲲鹏道:“我得了师姐消息,听说师姐此次外出,与万鬼、泰家交过手了?”

雨崖子点头道:“师兄耳目好生灵通,我晨间送信,你傍晚便知。”

鲲鹏指着张千峰道:“徒儿,你将那魔猎之事,向大伙儿说来听听。”张千峰点了点头,便将随蛇伯大军深入草海,遇上阎王“异兽”,十余万人死于非命之事详细说了出来,又指着盘蜒说道:“盘蜒兄弟也在当场,只是他运气极好,未曾正面遭遇那魔猎灾祸。”

雨崖子脸色惨白,望向盘蜒,盘蜒缓缓点了点头,雨崖子叹道:“世间真有如此可怕的魔王?我一直以为那阎王不过是歪理传言罢了。”其余弟子也尽皆骇然。

鲲鹏神情凝重,说道:“万鬼身处极北之地,发源不明,突然崛起,说不定与这阎王交情深厚,如今大举侵入边境北域,我猜菩提宗主与诸位仙使所以忍让,便是忌惮那阎王异兽之能。”

雨崖子点头道:“我不知事态竟如此严苛,故而对诸位尊长颇有怨言,现在想来,当是我见识短浅了。”

鲲鹏道:“但一味忍让,岂是长久之策?师姐此去与万鬼正面交锋,可见万鬼气焰嚣张,包藏祸心,正欲为祸中原,我等发誓要镇守世间平安,岂能坐视不理?我此次前来,便是求师姐与我同去拜见菩提宗主,详述经过。要宗主早些决断。以宗主与诸位仙使出神入化的功夫,若先发制人,总好过坐以待毙。”

这鲲鹏乃是万仙门中一位极具远见,心忧天下,却又雷厉风行的强硬人物,他瞧不明白万仙高层意图,心中不安,便四处拉拢同道,频频向上发问,即便徒劳无功,也可探出些端倪来。

雨崖子斟酌片刻,说道:“此事我也不能擅作主张,不如师弟与我一同去谒见本门仙使蒙山尊长,他恰好也在山中,并未闭关。”

鲲鹏喜道:“蒙山仙使也在?那可那可真是荣幸之至了。”

雨崖子道:“盘蜒,馨儿,你二人乃是人证,随我走上一遭吧。”两人齐声说好,随她动身,五人出了大殿,鲲鹏叫来一大鹏鸟,雨崖子唤来那翠鸟,振翅升空,又朝山上飞去。

吕流馨听歌乐子所言,知这蒙山乃是万仙六位“破云”层的顶尖高手之一,亦是这神藏派的一派之长,据传有翻江倒海,御剑如神之能,万料不到会这么快见到此人,又是激动,又感胆怯。

朝上飞行一会儿,只见一孤零零的木阁,众人翻身而下,雨崖子跪在石阶前,朗声道:“蒙山尊长,弟子与海纳派鲲鹏师弟有要事求见。”

隔了许久,木门缓缓敞开,只见房屋之中,地铺竹席,别无器具,但各角落皆闪烁明灯,光暗交织,晦明不定,一白发苍苍的老道盘膝而坐,双目一黑一白,左边摆放拂尘,右边则是阴阳盘。

盘蜒心道:“这便是蒙山老道了么?瞧来貌不惊人,但神识暗藏,果然深不可测。”鲲鹏、雨崖子神色如常,张千峰、吕流馨、盘蜒则皆如身临危崖,不免有些惶恐。

蒙山开口道:“雨崖,鲲鹏,你二人可是为万鬼之事而来?”

鲲鹏急道:“正是,仙使尊长聪慧明视,洞悉事态,鲲鹏愚鲁不堪,本不该擅作主张,自添烦扰,但如今万鬼咄咄逼人,步步紧迫,我万仙却无动于衷,听之任之,万仙门下数十万弟子皆不明所以,不免心生困惑,还望蒙山尊长稍稍提点,以解我心头之结。”

雨崖子取出那月明星稀宝刀、离乱**秘籍,走入木阁,呈给蒙山,将在藏经道观中遭遇说了,只是她有心替盘蜒隐瞒泰家出身,只简述自身经历,并未详谈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