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问道:“她师父也是九歌派的?去了何处?可告诉鲲鹏师叔没有?”这些年来,万鬼于中原频频活动,拉拢江湖门派,勾结各方诸侯,抢夺仙家宝物,更杀了不少万仙门人,鲲鹏派遣山海门人追杀仇敌,严加防范,屡屡挫败万鬼阴谋,双方仇越结越深。
菩提更下了严令:一、二层门人不得轻易出山,三层门人需少说三人同行,方可临凡。九歌派中极少有三层渡舟弟子,曹素的师父如要下凡,已违门规,更可能已为万鬼所杀,故而非知会鲲鹏不可。
陆振英想起这位旧识来,神色黯淡,说道:“那位师姐与我交情极好,我俩是结义兄妹....”
盘蜒又惊又喜,问道:“她是你义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振英说道:“我一直不曾告诉你,早在我当年上山之后,恰巧于一次游玩中遇上了她,她叫做小遥,形貌....形貌半人半狼,毛发雪白.....”
盘蜒除了本门中人,从不与外人啰嗦,在外人看来颇有些孤僻冷漠,更不知她竟有这么个好友,道:“奇怪,奇怪,她是妖仙么?”
陆振英点头道:“万仙之中,也偶有这等北方人物。我与她交谈几句,彼此大感投缘,一来二去,便成了姐妹啦。”
盘蜒笑道:“你是兽围氏后人,她是半人半兽,你俩自然一见如故了。”
陆振英神色凄凉,说道:“只可惜....可惜她两年前突然不知去向,我四处询问,却无她半点下落,小遥姐姐她留下这么个徒儿,我....我非得好好照顾她不可。”
盘蜒心想:“曹素这小婆娘刁蛮急性,不去揍人,已然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人能令她委屈?”说道:“等明日我算上一手,查查这位小遥师姐下落,没准能找着她呢。”
陆振英喜道:“我早就想求你,但怕耽误你练功,这可....真谢谢你了。”
盘蜒低呼一声,嚷道:“你对我这般客气,可是要吓死我么?”
陆振英微笑道:“感情我对你凶巴巴的,你便不害怕么?”她得盘蜒许诺,心情极好,忽然又想起一事,拉盘蜒入内,取出一轴绢布来,说道:“你来瞧瞧,你媳妇儿闲来无事,这卷书可还入得了相公法眼?”
盘蜒听是陆振英大作,登时便看高了十分,再听似是她所创武艺,更是惊叹至极,相见恨晚,啧啧说道:“这字体缤纷络绎,繁缛相宜,字如其人,美不胜收,第一眼瞧见,便让人打从心底里欢喜。”
陆振英娇嗔道:“你别只拍马屁,我让你好好瞧瞧里头所写。”
盘蜒读道:“人体分阴阳二气,清浊明晰,此二气者相生相克,分白赋黑,可谓极妙...”念了几句,神色愉悦,赞道:“言简意赅,简明易懂,却又用词精美,真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陆振英一拧盘蜒耳朵,盘蜒惨叫一声,听她叱道:“我让你别拍马屁,好就是好,不好便不好,实话实说,否则我不饶你。”
盘蜒不敢再赞,默念下去:“然吾经年累月,积蓄内力,令真气如雷霆奔腾,星火混混,非隔绝阴阳,亦非融合两仪,而是阴阳互撞,进而生成雷云气息之故。此法授自轩辕,得于天成,实乃侥幸,然而天授之功,岂可独享?吾苦思其法,每有所获,便点滴记之,于是成书,谓之曰:‘轩辕神功’。又融入祖宗‘虎鹤剑法’,与之相得益彰,更为神妙,故又称‘虎鹤双绝’。”
他一路读下去,眼神敬畏,汗水涔涔,语调中已无半点戏谑之意。
陆振英探知盘蜒心意,知他惊叹崇敬之情,更是得意。她知情郎深明武理,满腹经纶,只怕更胜过不少遁天层高手,能得他如此赞赏,岂能不心花怒放?
她见盘蜒读完一遍,笑盈盈的说道:“怎样,盘大状元有何指教?”
盘蜒道:“你将你陆家祖上的虎鹤剑法融于轩辕神功了?”
陆振英点头道:“当年我俩在陆腾大战那徘徊,我已运用自如,但若不明其理,岂不是昏头昏脑,摸着石头过河么?所以我苦苦回忆,不断试演,终于将这老天...你助我收获的功夫记录下来,虽非自创,但也颇为辛苦了。”
盘蜒喃喃道:“原来阴阳互撞,心化虎鹤,竟有这等奇效。是了,是了,此乃天道之剑,正气浩荡,邪魔避退,故而白光如雷,耀眼夺目。我以往一直....一直思索不通。”
陆振英实则天资奇高,有心成一代宗匠,绝非一味武勇,只学不钻之人,她听盘蜒从她书中收获启发,这可比夸她赞她更高兴数倍,她喜滋滋的说道:“我让我徒儿学了这虎鹤双绝,她与你过招,是不是剑招快极?”
盘蜒肃然道:“你说阴阳互撞,冲击震荡于手少阳、足少阳,便如‘光鹤出天’,然则这冲撞之法,对自身经脉也颇有损害,弄得不好,自个儿先得瘫了。”
陆振英说道:“是啊,我思索了不少缓解之法,你不妨一一试试。”
盘蜒摆开架势,蓦地连拍数掌,掌法倒也不慢,陆振英笑道:“大笨牛,你胡来什么呢,这几掌打向我,可半点都碰不到我。”
盘蜒“嗯”了一声,闭目凝神,猛然间白光闪烁,身法如电,一把将陆振英抱起,笑道:“这一招够快了么?”
陆振英大笑道:“坏蛋!轻骨头!登徒子!小无赖!我教你功夫,你偏偏用来...用来戏弄我。”
盘蜒在她唇上一吻,陆振英身子酸软,热血上脑,情浓得无法自已,红着脸道:“这儿....这儿还不成,咱俩好好谈功夫,你....你别胡来...咱俩答应过你师父....”
盘蜒将她放下地,笑道:“你这功夫是真正的了不起,可谓开创了万仙千古未有的局面。我是忍耐不住,非亲亲你这当代宗师不可。”
陆振英喜上眉梢,一振衣袂,身子一转,已到了桌上,大声道:“好你个偷香窃玉的小贼,本姑娘乃当代大仙,开宗立派的人物,你胆敢偷偷亲我,该当何罪?”
盘蜒连连作揖道:“姑娘说怎么罚便怎么罚,我是半点主意都没有的。便是要我倒夜壶,挑粪便,也是在所不惜。”
陆振英嘻嘻说道:“我怎会让你做如此轻松之事?我要罚你千年万年,陪我读书写字,探讨武功,更不许哭丧着脸,紧锁着眉,你若难过,便是忤逆不道,该重重打屁股。”
盘蜒奇道:“若咱们俩长相厮守,我忍耐不住,又偷亲宗师,那又该怎么办?这处罚已然太重,难不成更有重刑?”
陆振英沉思片刻,面色红如牡丹,说道:“那....那我便...便亲还给你吧。”
盘蜒心头一暖,笑道:“那我岂不是吃大亏了?非得弥补给你不可。”
陆振英点头叹道:“那咱俩亲亲我我,怕是没了尽头。”
两人一问一答,彼此心中愉悦,甜美的难以言喻,又交谈许久,盘蜒想起正事,取出碗筷,替她算那小遥行踪,蓦地神色骤变,浑身巨震,陆振英见他如此,自也心惊,问道:“你知道小遥在哪儿么?”
盘蜒道:“卦象上说,她人在西北雪山之中,妖魔环伺之地,并未有离魂之兆,病灶之象,可见仍然活着。”
陆振英最重情义,闻言大骇,急道:“你可知她确切所在?西北....西北雪山,那...那是蛇伯城那一带么?”
盘蜒摇头道:“蛇伯往西,更有高原雪岭,非妖国,附庸中原,号称雪岭三十国,素来纷乱不休,其中以‘夏’最强。那儿住人比蛇伯混杂数倍,妖与人共居,自来相安无事。”
陆振英问道:“我也曾饱读史书,以往怎地不曾听说过?”
盘蜒叹道:“那老是出乱子,对中原天子时恭时慢,既无害,又无益,中原的读书人对这三十国所知甚少,谁还大老远跑去雪岭记载?编些神怪故事,却又无人相信。”
陆振英虽然忧心忡忡,但总算有了好友下落,稍稍安心,又问:“那你对那儿倒熟悉的很,是从哪儿读过来的?”
盘蜒道:“史书没有,野史总有,只是说出来有人信么?卦象说她人安好,所在之处,妖魔混杂,那唯有这雪岭三十国了。只是这三十国幅员辽阔,似不比我中原之境小多少,要一国国,一城城搜寻过来,倒也不易办到。”
他见陆振英神色失望,急于逞能,又投筷子抽签算卦,他近年来武功越高,但卜卦本事却毫无长进,又兼之吞山炼魂捣乱,到了后头,只觉耳鸣眼闪,天地颠倒,大口大口呼吸,陆振英心疼爱侣,急忙阻住他道:“小遥既然平安,那咱们暂且不用着急。”
盘蜒咬牙道:“不成,非....非算出个名堂不可。我盘蜒别的不成,难道太乙术法还不灵验了么?只是....只是这儿隔得太远,最好能去雪岭走上一圈,算的更加准些。”
陆振英深受感动,点头道:“那咱俩即刻动身,上雪岭走上一遭....”话说一半,见盘蜒神色喜悦,眉开眼笑,立时醒悟过来,羞道:“你...你骗我与你单独同行,打得...打得什么坏主意?”
盘蜒搂住她纤腰,轻声道:“我哪有什么坏主意?哪怕咱们规规矩矩,清清白白,什么都不做,我也想与你在一块儿四处转转。”
陆振英感同身受,自也高兴,但她被盘蜒一抱,不由羞涩起来,面色如火,一时无言以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