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一僧问道:“不知非桂师兄有何高见?”
非桂道:“都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万仙如今得势,咱们一年两年,万不能挽回败局。而女皇身边有一宠臣,名曰血云,此人与万仙门关系密切,故而女皇对万仙颇为尊崇。咱们释家若欲争锋,便也得设法在女皇耳边吹吹风才是。”
盘蜒心下暗骂:“这老僧庸俗的紧,诡计倒也不少。”不远处那三个瘦小来者身子哆嗦,似是在忍住笑意。
众僧奇道:“师兄还请示下。”
非桂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从一面金佛背后走出一僧人来。只见那僧人约莫十八岁年纪,容貌俊秀,妙目剑眉,薄唇高鼻,又消瘦,又英挺,当真是一俏脸英雄好儿郎。
无常僧沉吟片刻,说道:“非桂师兄从何处找到这位小沙弥来?”
非桂朝小沙弥点了点头,小沙弥道:“大师,弟子法号凌空。乃是师父收留的孤儿。”
有一白胖老僧上前道:“师兄想将这位小师侄送给女皇?”
非桂抚须大笑道:“凌空他精通佛法,巧言善变,性子又温吞正经,那些个女施主一见了他,各个儿便动了痴念,便是不要脸面,抛夫弃子,也要来听凌空讲禅。听闻女皇最喜男宠,水性杨花,我请凌空去给女皇讲佛,一来二去,两人便便去双修妙法,凌空可趁机吹吹枕边风,如此一来,咱们释家岂不有出头之日了?没准那女皇迷得深了,中原各国皆推举佛法,更不是一桩大功德么?”
众僧恍然大悟,连称妙计,知人都贪图个新鲜。那女皇登基十年,什么男色没尝过?唯独这守法守戒的俏小僧,滋味儿最是独特美妙,此举多半能成。
无常僧却道:“此举太不光明正大,非我等高僧所为。”
非桂怒道:“无常,佛曰:万法皆伪,心澄为上。你执迷不悟,又算哪门子高僧?你功夫虽高,但放着大伙儿在此,此事却轮不到你做主。”
无常“哼”了一声,不再言语。非桂又问道:“凌空徒儿,你愿舍了这清白之躯,陪伴那女施主么?”
凌空老老实实说道:“皮囊乃外物,欢喜乃虚假,凌空便舍此外物虚假,何扰之有?”语气极为平淡,哪里像是个十八岁的小和尚
盘蜒心中不快:“这群僧人脸皮极厚,行径当真难看。芳林是何等人物?岂会被一僧人蛊惑?”
忽然间,一旁一人轻笑起来,飞身落地,盘蜒看清她面貌,身子一震,心头暖流激荡。那人年纪幼衣衫华贵,面貌可爱无伦,一双眸子星辉月明,美丽清澈,正是盘蜒与罗芳林所生的孩子,名曰尤儿。
她身旁又有两人落地,此二人乃是两个少年,金发碧眼,身形高大,面容俊秀,落下时身法轻飘飘的,轻功极为了得。
众老僧皆感惊讶,心想:“原来大殿上伏着探子?咱们所言都被他三人听的去了?”
非桂喝道:“你们三个娃娃,为何擅闯我佛堂?不知咱们正商议要事么?”
尤儿仰天打了个哈哈,低下头时,眼中满是怒意,她道:“我与两位哥哥听得清清楚楚,嗯,你们这群贼秃,想要送这俏和尚算计母后,哼哼,放我在此,岂能容你们得逞?”
众僧听得“母后”二字,无不心惊肉跳,非桂颤声道:“你你阁下是谁?”他心生忌惮,对这小小孩童也大用尊称,其余僧人听在耳中,只觉用的妥当贴切,毫不突兀。
左首那金发少年冷冷道:“我乃当今圣上之子,护国征邪少将军罗响。这位是我哥哥,征北侯罗冉。”他指向尤儿,神色变得温柔欢喜,说道:“而这位漂亮可爱的小仙女,便是我二人妹妹罗尤雅。”
群僧无不骇然,一时皆感大难临头,无胆出声。尤儿走到近处,看看那凌空僧,啧啧赞道:“真俊,真俊,别说我娘了,我一瞧见这位哥哥,便也极为动心,哈哈,哈哈!”
凌空僧瞪视尤儿,身躯发颤,众人皆想:“他定是怕的狠了。”唯独盘蜒微觉奇怪:“他若当真害怕,为何目不躲闪,反而直视尤儿?”
罗响,罗冉二人表情变化,转为担忧,罗冉道:“尤儿,你”
话音刚落,尤儿手中变出小刀,一刀刺向那凌空胯下,手法凌厉,又快又准,哪里是个幼小孩童所为?凌空“啊”地一声,稍稍一让,扑哧一声,刀中大腿,霎时鲜血滚滚。凌空捂住伤口,退到一旁。
盘蜒心想:“这凌空躲得好快!这丫头出手好狠。”
尤儿见了鲜血,反而愈发兴奋,鼓掌道:“你既然躲得开,那暂且饶了你。但你那话儿终究可保不住了,将来送入宫中,不做和尚,只作太监。”
她转过身来,又盯着非桂老僧,那老僧汗毛直竖,勉力镇定,说道:“不知不知殿下怎会来此?又怎地跑到梁上去了?果然是英雄少年,身手嘿嘿绝顶。咱们大伙儿在此说些玩笑话,殿下怎能当真?”
尤儿蓦然仰天呼啸一声,音中内力雄浑,震得大殿上众人一阵头晕。随后庙门咔嚓几声,一齐粉碎,有数个衣着相同,动作彪悍的汉子飞身入内,霎时来到尤儿身边。
尤儿指指点点,说道:“这瘦和尚,这贼和尚,这胖和尚,这嘻嘻这太监和尚”挑出十来个人,那几个汉子乃是朝廷中一等一的侍卫好手,将她所说之人一个个儿揪了出来,一字排开。众僧武功不差,若群起围攻,这些个侍卫原是不易抵挡,但他们被尤儿这当今公主捉住把柄,已犯了重罪,又岂敢有丝毫反抗之意?
尤儿再一拉非桂僧,将他也推入人群,这排僧人头皮发麻,大汗淋漓,不知这狠心少女要如何折磨自己。
尤儿笑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先前笑得最是欢畅,可是想我娘的不好?眼下有两条路走,一是把自个儿阉了,我便当没遇上此事。二是嘿嘿不割那雀儿,我便亲自动手,要娘亲大军来剿,让你们每个秃驴,都变得又秃,又坏,又是太监。”说罢捧腹大笑。
盘蜒气往上冲:“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贼秃确非善类,但如此折磨旁人,岂是好汉侠义之举?”
罗响上前道:“妹妹,捉几个回去,投入大牢,好好打上一顿出气也就罢了,不必不必如此做绝。”
罗冉也道:“他们毕竟是僧人。娘常说要求佛保佑,咱们不能违背娘的意思。”
尤儿美目凝霜,冷冷说道:“这些僧人可是要害娘,乃是大大的反贼叛逆。如不阉了,便得砍头,你自个儿问问他们是要当太监,还是当个没头鬼?”
她骄纵万分,那两个哥哥似也不敢管束她,互望一眼,退居一旁。
众僧瑟瑟发抖,脸色如死人。尤儿道:“我数到三,如再不动手,我便让侍卫叔叔们开杀啦。”她神色狂热痴迷,仿佛被魔鬼附身一般。
非桂喝道:“大伙儿听着,今个儿外魔猖獗,咱们誓死护卫佛门净地,与这霸道公主拼了!”说罢手一伸,抢过一柄钢刀,率先向一侍卫砍去。那侍卫空手拦住,拳打脚踢,指点肘挺,与非桂相斗,丝毫不落下风。其余僧人抱住脑袋,不敢动手,惨叫着朝外跑开。
非桂心头一凉,气势大减,众侍卫可不管单打独头那一套,霎时四人围上,一齐夹攻,非桂心下生怯,本事只使出七成,那四人又都是朝中地位尊崇的高手,围着他风风火火拆了十来招,非桂胸口、背上一齐中招,身子一僵,动弹不得。
尤儿面露喜色,点头道:“好极,好极,你们若不反抗,反倒没意思了。这老僧是罪魁祸首,我要将他身上肉一块块切下来,眼珠子挖掉,耳朵割了,却不让他真死。哈哈,我老早便想这么做啦。”她语气森然,绝非作伪,而是真想这般行事。
非桂哇哇大叫道:“我宁愿自绝经脉,也不让你这小魔头得逞!”
忽然间,无常僧跳入阵中,僧袍鼓胀,双手一扬,内力分打,砰砰几声,将那四大护卫挡开,众护卫身躯巨震,手臂酸软,心想:“此人便是当今佛门中武功数一数二的无常僧么?”
无常喝道:“圣上何等开明人物?怎会有你这般心肠歹毒的女儿?”
尤儿眼中冷光一寒,笑道:“好说,好说,你这老僧原也像是好人。但既然也想谋反?那便容不得你了。”
她手指勾了勾,那四大护卫退下,而又有两人走了上来,其中一人盘蜒倒也认得,乃是当年罗蟠身边的高手马法荫,武功之高,绝不在无常之下。另一人乃是书生打扮,长发长须,神色潇洒,行走时步履沉稳,浑身真气凝聚,也是一极了得的大内好手。
无常心道:“如今之计,唯有先将这女童击退,再设法请万仙门人从中调解,化解此难。”
尤儿心思似猫捉老鼠,戏而不吃,有心捉弄,笑道:“殷叔叔,你先与这无常和尚比试比试,看他嘴上了得,手上是否有真功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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