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祭天大典问苍天(1 / 1)

稍后,郭玄奥父女、廊邪、廊骏、廊宝、青斩、齐南海、于察罕等十多人走入囚室,见到盘蜒,听廊邪陈述经过,尽皆惊怒。

郭玄奥问盘蜒道:“城主,你还有何话说?”

盘蜒低声道:“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廊骏震怒,拔剑就要报仇,青斩惊声道:“不要!”

郭玄奥随手一抓,那长剑已在他手上。郭玄奥道:“单凭此人,杀不得义弟,他定还有同党,须得彻底审问出来。”说罢斜视泰远栖,目光难以捉摸。

泰远栖笑道:“在下不过是狮心国小吏而已,本不该管朝廷之事,然则我家主公忠于皇上,便命我鼎力相助。只是如今郭剑圣在此,自无需在下多事。”

郭玄奥笑了一声,说道:“泰军师何必自谦?你能捉住这真凶主谋,已是大功一件。将来无论何人登基,绝忘不了狮心国的好处。”

廊邪早就将廊释天遇害“实情”告知众人,众人也都知他尽得廊释天武学,听郭玄奥说起这“登基”之事,屋内悄然静下。

郭若握住廊邪的手,问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相公乃是嫡出长子,又蒙皇上器重,这皇位自当由他继任。”

刹那间,廊骏、廊宝目中皆有异样,一人怒,一人担忧。

郭玄奥道:“咱们说了不算,神裔族祖庙中那些元老定会明断,此事暂搁置一旁,咱们需设法解了此城之围,再做处置。”

泰远栖问道:“郭剑圣功力复原了么?”

郭玄奥道:“已然无碍,对付城外那些虾兵蟹将,也无需费什么力气。来此之前,狮心之王立于墙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伤势养好不过半天,又见敌人举止怪异,并未轻举妄动。

廊邪道:“师父,我愿与你并肩作战,杀尽黑蛇教徒,替父皇报仇雪恨。”

郭玄奥点头道:“那就瞧瞧你本事到底如何。”说话之时,笑容微妙,似有奥秘。廊邪心中一凛,但脸上神色如常。

这时,有探子来报:“各位大人,城外敌人又有动作,情形....委实不对。”

郭玄奥道:“有何不对?”

那探子道:“他们退后里许,似在蓄势待。”

郭玄奥见盘蜒伤势极重,对守卫道:“给我严加防范,以防同党趁乱救他。”说罢领众人出去,青斩回眸张看盘蜒,眼神伤心,却也无可奈何。

连同泰远栖在内,众人全数远去,这牢房中仅留下狱卒与盘蜒。众狱卒全是高手,更无片刻松懈。

盘蜒聚精会神,感悟血寒道袍上的血气,血可通灵,盘蜒试图借此得知血寒遭遇。但血寒功力太强,仙气扰乱命理,令他屡屡失手,这并非血寒故意不让他追近,而是命运作祟,阻挠盘蜒。但盘蜒反复尝试,百折不挠,终于在乱象中找着一条线索。

只听牢门轻响,有人开锁入内,众狱卒尚未起身,立刻挨了数拳,筋骨寸断而亡。

东采英急促说道:“城主,对不住,我这就放你出来。”

盘蜒睁开眼,目光清澈,望着东采英,东采英一愣,喜道:“你已...摆脱了幻灵真气?这可太好了。”

盘蜒瞪目说道:“狮心王,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东采英说道:“这并非把戏,城主务必信我,东采英并非忘恩负义之徒,也决不能任由城主死去。”说罢挥手去斩牢笼。

盘蜒抬起手,牢笼钥匙就在他手中,东采英奇道:“城主,原来你早就能脱困了?”

盘蜒沉吟许久,说道:“多谢。”

东采英面有愧色,道:“是...内人执意劝我救你。我一时糊涂,害城主吃尽苦头,好在你是万鬼之躯,数日之内,即可复原。”

盘蜒想起两人往昔恩怨,仍道:“多谢。”

东采英将盘蜒背起,身影一晃,已在塔楼之外,他动作有如朔风,瞬间脱出,这一层守卫又早被他尽数击毙,自然全无阻拦。

来到某个小巷,荒芜站在一马车旁,见状喜道:“城主,我夫妻二人护送你出城。”

盘蜒摇头道:“泰远栖说,今夜阎王降临,这城谁也出不去了,两位不必管我,还请各归各处。”

荒芜道:“这怎么行?城主你的伤....”

盘蜒笑道:“此城广大,道路繁复,难道我还找不到藏身之处?你们走吧,可莫失踪太久,惹人疑心,反而害了我。”

荒芜、东采英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信服。东采英握住盘蜒手掌,道:“城主保重,在下尚有死战在前,不能奉陪。”

荒芜想起他要与阎王决战,生死不知,喉咙哽咽,盘蜒向两人摆摆手,驾着马车,迅远去。

东采英与荒芜相拥片刻,命她回客栈等候消息。荒芜道:“夫君,你若....不测,我定追随你去。”

东采英苦笑道:“夫人放心,军师料事,何尝有失?”遂与荒芜分离,飞身赶往墙头。

来到北门,见百籁城守军、大观国护卫、狮心国将士,城中名家高手,齐聚城墙之上。他轻轻一跳,跃上十余丈高处,来到泰远栖身边。泰远栖笑道:“将军,待会儿尚有恶战,你身子可调理好了?”

东采英刚刚跑开,借口身子不适,须得如厕,这时一听,只得答道:“军师无需担心。”

泰远栖点了点头,传音说道:“你这招可使得不怎么高明,如要放人,为何不来问我?更不必亲自出手。”

东采英吓了一跳,答道:“军师都知道了?”

泰远栖叹了口气,道:“此事其实是吴奇同党所为,若有人盘问,大人只一味否认即可。”

东采英见他轻描淡写便揭过此事,稍稍一想,已然明白:“他料定我定会去放人,只怕早留有后招,吴奇城主是生是死,对军师无关紧要,他若逃走,反而更落实了罪名。”

泰远栖将食月宝杖在地上一点,身子立在墙沿,眺望城墙之下的浩瀚大军,约莫有十万之数。众黑蛇教徒大多是那五官尽毁的可怖模样,穿红黑铠甲,持扭曲兵刃,粗看之下,好似火山的岩浆。而暴虐阎王招来的飞虫,遮蔽了天空,有如暴风雨时的乌云,暗流涌动,却又并不降落。双方上下联动,已将百籁城墙团团围死。

但除他之外,无人知晓,这百籁城下也曾有召唤阎王的祭坛。借助食月宝杖与古往今来战死冤魂,泰远栖可随时动血脉迷心咒阵,将阎王退路暂且隔绝。

距上回诛杀邪龙阎王已隔了许久,泰远栖历经磨练,此时武功已远胜当年,甚至在他那同胞泰关别之上,于这食月宝杖钻研更精,运用更妙。

只需那阎王狂妄高傲,贸然迎战三大高手,被逼上绝境,泰远栖即可动阵法,令血雾幻境,遮蔽十里之遥,随后众人目不见物,趁阎王惊慌失措之际,泰远栖将一击斩下他的脑袋,吞下他的炼魂。

炼魂哪,美妙的炼魂,泰远栖身为贪魂蚺,身为续梦蛇,一生中,总不由自主的追求此物,为此心神俱醉。他身怀法宝,吞吃炼魂,并不为难,但渐渐的,那些凡人魂魄炼化的口粮,已令他厌倦不已。

当年,他为何要将那炼魂让给祖母共工?他早该将其据为己有。

他不敢想象吞吃阎王炼魂后会有多大的好处,其中有千万年的学识?高强玄妙的功夫?甚至一举成为真仙?

他只能猜测,一直无法确定。

这百籁城早就是他囊中之物,若非他苦心经营,此城焉能保全至今?那月殿四老,全是他心腹属下。他谋划今日,已有许久,那炼魂也终于唾手可得了。

他攥紧食月宝杖,握紧腰间那漆黑的长剑,两者似是活物,似有生命,对泰远栖而言,并无奥秘。

那吴奇说泰远栖是无知狂妄、自寻死路的小儿?他那时已被幻灵真气催伤了心魂,随口胡言,泰远栖啊泰远栖,你又何必介意?

众黑蛇教徒与空中飞虫围而不攻,只杀出城之人,已有许久,他们似是出席祭天大典的臣民,在等候君王到来。

城中人自是这祭典的祭品。

但傲慢暴躁的阎王,你可不知,这祭品可不安分。

你在聚魂山作威作福了太久,自来所向无敌,这会最终要了你的命,将你的魂魄烹饪成甜美的丹药,落入我肚腹之中。

那飞虫66续续的落在城外,数日内,头一次露出晴朗的夜空。

夜空中,星象平凡,并无奇异征兆,这不是魔猎,而是暴虐阎王用狡猾的手段,绕过了世道的屏障。

泰远栖知道他即将来临。

刹那间,墙上千万豪杰将士心中一寒,如临寒冬。城外群魔妖虫凝固不动,好似雕塑。敌军与城墙间空出数里之遥,有一高大的破袍人孤身走来。

身在北境,众人或多或少经历过魔猎,见着此人,心头涌出熟悉而深邃的恐惧,那正是渺小无能的凡人,面对主宰性命的魔神,本能而生的惧意。

群雄纷纷大声呼喊道:“是阎王?黑蛇教中怎会有阎王?”“这是魔猎,阎王爷是猎魂来了!”“为何会有阎王?这是哪位阎王?”随着喊叫,有人跳落城墙,闷头就跑,更有人惊吓过度,当场晕厥过去。

泰远栖朝东采英微微点头,东采英紧闭双眼,怒吼一声,声震苍穹,随着吼声,他毛好似黑火张扬,身躯面容,皆如野兽,已使出狮心炼化的黑狮之法。

他跳下城墙,立于城前,但在他身旁,已然又多了两人。

群雄看得明白,毛直竖,心惊肉跳,情不自禁的连声惊呼,又感兴奋,又感担忧,那两人之中,一人是大观帝国威名素著的大皇子廊邪,另一人则是剑破幽冥,北妖境内的大剑圣郭玄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