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亡齿寒。
公羊越从小小边疆小吏,成为一方枭雄,很有自己的主见。
犹豫良久,厉声说:“大雾弥漫,视线受阻,无需搭理秦军,快速整军向佗城转移,先设法搭救吕伯宁,再从长计议。”
单凭陇西铁骑对付秦军,犹似以卵击石。
一旦秦军发起进攻,四万铁骑如何阻挡数倍的秦军。
何况申屠秀,盖文广统领的飞熊军,乃郭渐离的飞熊军为主,作战骁悍,声名在外。
领军撤退,搭救吕伯宁?
郭济康,林间律,陆彦章,包括公羊贺,听闻此言,大吃一惊。
且不论,能否在秦军眼前逃之夭夭。
单单佗城附近的秦军,纵然与吕伯宁汇聚,也未尝能击溃对方。
“父帅,这么做,不妥。”公羊贺不赞同父亲的做法。
他宁愿领军逃离,也不愿搭救吕伯宁。
“主公,吕伯宁和西凉铁骑被困在佗城内,已是强弩之末,领军前去搭救,将越陷越深。”郭济康说,他同样不支持搭救吕伯宁。
与吕伯宁为伍,犹似与虎谋皮。
林间律,陆彦章没有反驳,却没有支持。
“不搭救吕伯宁,设法与之汇合,尔等有把握击溃秦军吗?”公羊越询问,他不怀疑三军气势,在绝对实力面前,又有多少胜算呢。
搭救吕伯宁,与高懿,韩勋汇聚,陇西军才能站稳脚跟。
公羊贺,郭济康沉默不语。
的确,他们没有更好的抗敌策略。
“快速行动,必须在晨雾散去前,悄无声息撤离。”公羊越厉声叮咛。
“喏!”
........
清水城。
前往北岸的斥候归来,向高懿汇报佗城状况。
如高懿所料,秦军围而不攻,分明在等候他们领军渡河,好趁机对付援军。
一战定乾坤,彻底平息清水河两岸的战事。
高懿剑眉紧蹙,抓着剑柄冷声说:“郭将军,季玄陵狡诈的很,他选择围而不攻,分明故意把吕伯宁当做诱饵,等待我们上钩,想来将军清楚水师渡江,造成怎样境况。”
郭慕裕神情冷森,不寒而栗。
他知晓秦王善战,却没有料到对方又设好陷阱,有意诱使他们钻进去。
若非高懿阻挠,他率军早已渡河,此时,怕面临生死危机。
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高将军,幸亏有你在,不然,本将可能犯错误了,的确不能驰援吕伯宁。”
“嗯!”
高懿点了点头,冷酷的说:“这次对不住吕伯宁了,希望他能领兵战胜秦王,冲出重重包围。”
已知秦军所图,怎能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郭慕裕,高懿,随即传令三军归营,偃旗息鼓,监视北岸情况,监视清水河附近的情况。
静观其变,从长计议。
佗城上空。
滚滚浓烟弥漫,好似夏日暴风雨来临前夕,乌云满布。
短短半个早上,熊熊漫延的烈火,烧毁半座城池,几乎把西凉铁骑困死在北门附近。
城南,城东,城西,已然化作焦土。
龟缩在城内的西凉铁骑,被滚滚浓烟呛得头晕目眩,连连咳嗽。
救援迟迟没有前来,铁骑处境越来越危险,渐渐没有立足之地。
高昌洵迫不得已,领军强势突围好几次,却全被秦军密不透风的箭雨逼回城内。
西凉铁骑气势低沉,处境非常危险。
所有兵勇眸光凝望吕伯宁,等他快速拿主意。
此时,吕伯宁面色焦急,神情异常暴躁。
他计划等待援军前来搭救,数个时辰过去,援军没有传来半点音讯。
派遣敢死军突围,全被逼进城内,冒险出城者多被射杀。
他很清楚,随着西凉军气势越来越低沉,突围将越来越困难。
城内没有过多的粮草,无法支持他们死守城池。
最关键,南面的烈焰逼进,再不快速出城,马上要全军覆灭。
吕伯宁数次登上城头翘望,发现秦军没有离去的念头,许多人,竟在马背补充食物,显然准备困死他们。
此举,使得吕伯宁越发震怒。
与其被烈火烧死,饿死,不如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留的骁勇善战的英明,
怒视着秦军,吕伯宁抓着长槊,怒喝道:“高昌洵,擂鼓聚兵,不惜一切代价杀出去。”
“喏!”
高昌洵点头,知晓贸然杀出城,会造成怎样的代价。
不过,烈焰正从南方漫延过来,再不撤离,没有被困死在城内,倒可能被活活烧死。
拼死杀出条血路,是唯一的选择。
高昌洵举锤擂鼓,提醒三军。
无精打采,气势低沉的西凉铁骑,渐渐从四方集结过来。
陆陆续续集结在北门时,吕伯宁提着长槊,跨上战马,从三军前走过,盯着城外箭阵林立的秦军,高喝道:“兄弟们,秦军欲把我们赶尽杀绝,全军随本候出去。”
“杀!”
高昌洵高喝道。
“杀!”
“杀!”
“杀!”
洪亮的杀喊声,打破城外的宁静。
百无聊赖的秦军,听闻鼓声,杀声,骤然间,热血沸腾,仰头凝望城门,抓着长弓,搭上利箭做好战斗准备。
三军前方,狄钟康,狄钟泰,陆林轩听闻传来的军鼓声,也纷纷打起精神。
“王上,城内鼓声洪亮,吕伯宁怕是铤而走险,要率军杀出来了!”狄钟康神情凝重。
大半清晨过去,高懿,韩勋没有率军渡河,围点打援的计划,似乎被对方识破了,这让狄钟康异常着急。
先前斥候汇报,清水河南岸准备渡河的水师,突然全部偃旗息鼓,回到军营内,很显然,已经没有渡河驰援的迹象。
此时,吕伯宁欲领军杀出,该率先铲除吕伯宁。
“王上,高懿,韩勋,没有渡河驰援,末将觉得无需再犹豫,先铲除吕伯宁,吃掉西凉军!”陆林轩建议。
三军气势正盛,纵然高懿,韩勋识破他们的圈套,也该消灭西凉铁骑,好让大军发泄,大显神威。
生擒西凉军,填补战损。
季玄陵半眯眼眸,仰望佗城北门,发现不见吕伯宁踪迹,冷笑道:“他吕伯宁自诩英勇神武,既然敢领军杀出城,今日,就让他瞧瞧秦军的军威。准备战斗!”
既然高懿,韩勋按兵不动,没法毕其功于一役。
也要打草搂兔子,除掉吕伯宁。
此贼骁勇,可惜唯利是图,不可信。
否则,让他离去,可能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喏!”
狄钟康,狄钟泰,陆林轩抱拳领命。
狄钟泰更是策马赶往前方,指挥前锋弓箭手作战。
季玄陵没有犹豫,扫了眼左右二将,叮咛道:“苍驰,宗离,吕伯宁骁悍,他杀出城时,必须死死困住他。”
“喏!”
二将抱拳。
“传令三军,斩杀吕伯宁者封侯,生擒高昌洵者封侯。”季玄陵叮咛,说罢,虎目死死凝视城门洞子。
狄钟泰抵达军前,向前锋传达王令。
除掉吕伯宁。
此战,必须除掉吕伯宁。
“诛杀吕伯宁,生擒高昌洵!”
“诛杀吕伯宁,生擒高昌洵!”
“诛杀吕伯宁,生擒高昌洵!”
前锋弓箭手,阵阵狼啸中,拉起长弓,瞄向城门洞子。
不管多少西凉铁骑杀出来,箭阵定要狠狠消灭他们。
佗城北门,吕伯宁先发制人,奔驰杀出。
浑身披风猎猎招展,好似利箭飞速冲出,直扑秦军。
在他后方,高昌洵率军紧随而至,好似利刀要把秦军方阵劈砍成两半。
狄钟泰注意到西凉铁骑杀出,嘴角浮现起阵阵冷笑,扬起长刀喝道:“射击,迅速射击!”
军令一出,利箭离弦,嗡嗡的箭鸣声响起,好似蜂群飞舞,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向吕伯宁,与他的西凉铁骑。
吕伯宁骁勇善战,武艺强悍,挥舞长槊,阻挡箭锋,叮叮当当声响中,不少箭矢被他击飞,散落在地面上。
浓密的箭雨,压根没有阻挡他的前行速度。
可惜追随他杀出的西凉铁骑,遭遇浓密的箭雨打击,不少人躲避不及,纷纷倒地。
为杀出北门,为冲破秦军的封锁,高昌洵领军马不停蹄前行。
即使面临死亡,西凉铁骑也没有半点忌惮与退缩。
付出不小的代价后,西凉铁骑基本冲出佗城。
吕伯宁冲锋中,目光锁定季玄陵的位置,仗着武艺强悍,杀向季玄陵,喝道:“秦狗,纳命来。”
此贼,公然号令三军与杀他而后快,焉能让他得逞。
新仇旧恨,一并与他算清楚。
闻声,季玄陵面孔升起冷笑,抓着长矛冲出去。
在他旁边,高宗离,牧苍驰,狄钟康,狄钟泰,紧随而行,保护在他两旁,直扑吕伯宁。
西凉铁骑乃劲旅,他势在必得。
“投降者不杀,顽固抵抗者,杀无赦!”季玄陵挥舞长矛高喝。
顷刻间,几名虎将扑向吕伯宁。
吕伯宁翘起眼皮扫了眼,在诸将中没有发现申屠秀的踪迹,冷笑道:“一群土鸡瓦狗,简直前来送死。”
据他所知,秦将中骁勇酣战者不少,不过,能够给他造成威胁的人,唯有申屠秀较为难缠,其他将领,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可惜,季玄陵同样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领兵冲上来,直接向他扑来。
后方陆林轩率军出击,喝道:“陆抗,你来率军迎敌,我去迎战高昌洵。”
闻声,陆抗没有犹豫,快速领兵扑上去。
此战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决不能西凉军逃之夭夭了。
两支军队,好像两头猛兽,轰然撞击在一起,从四面八方杀来。
吕伯宁策马直扑季玄陵,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此战,他准备率先斩杀季玄陵,好提前结束战斗。
一双虎目直勾勾盯着季玄陵,面孔升起浓浓的杀意,直扑季玄陵。
此时,高宗离,牧苍驰,始终在严密监视着吕伯宁的动向,发现他的意图后,两人左右行动,挥舞兵戈,率先向吕伯宁而去。
噹。
一声清脆的兵戈声响起,高宗离的铁锏,砸在吕伯宁的长槊上,震的吕伯宁手臂发麻,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来不及反击,一道锋利的斧刃,从侧面劈砍过来,强大的劲风,迎面而来,吕伯宁不敢犹豫,忙挥舞长槊阻挡。
噹。
又是一声,斧刃落下,击打在长槊上,震的吕伯宁仓皇退后。
稍稍退路,他摔着手臂,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两人,不敢相信眼前两人有如此武艺。
不知何时,季玄陵身旁,竟然有如此骁勇善战的将领。
可惜,季玄陵不给他半点机会,长矛指向吕伯宁道:“贼子,若不放弃抵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他的长矛直接刺向吕伯宁,在他身旁,狄钟康,狄钟泰,挥舞兵戈杀来。
瞧着三人扑上来,吕伯宁抓着长槊,无视狄钟康,狄钟泰的存在,直接迎战季玄陵。
此时,他仍然想斩杀季玄陵。
率先斩杀季玄陵,即使不能击溃秦军,斩杀季玄陵也能消除他心中的怒火。
铿。
长槊与长矛划过,季玄陵巧妙躲过兵锋,冲着吕伯宁淡淡一笑,道:“想杀我,你不行。”
经过一年多的征战,他的武艺提高不少。
最关键,身旁多了好几名悍将,绝非吕伯宁能相提并论。
季玄陵策马冲上去,狄钟康,狄钟泰已经杀上来,一柄长枪,一柄长刀,快如飓风。
吕伯宁眼疾手快,快速闪躲,长槊阻挡了狄钟康的长枪,侥幸躲过狄钟泰的长刀,策马前行好几步,越发惊讶。
季玄陵的武艺,自是不必说了,先前两名将领,已经给他带来非常严重的威胁,但后面来的两名将领,武艺同样不俗。
最关键,他来不及休息,牧苍驰,高宗离,再度杀上来,简单的车轮战术,根本不给他丝毫的喘息。
一时间,彼此交战十余汇合,季玄陵等人仍然没有伤到吕伯宁,不过,吕伯宁仍然没有伤害到他,最关键,双拳难敌手,此时,吕伯宁,气喘吁吁,浑身汗水。
盯着季玄陵等人,他眼中露出惊慌之色。
季玄陵比从前更强大了,他身边的将领,也比从前更厉害。
此时,莫说对付季玄陵了,能否从他的包围中逃离,吕伯宁都没有多少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