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默默地点了点头。
三人沿着长街走了下去。
一连走了好远,打听了好些家馆驿,家家暴满,没有一间空闲的客房。
万象节这几天城中的客源太过火爆,如果没有提早预定房间,真的很难找到住处的。
仇堂主也很无奈。
以往他来参加万象节,都是先去订房再去万象河边看焰火的。
今年是看黎树和沈放都是年轻人,爱看热闹,就先带着两人去河边了,忘了订房间这件事,这就有些尴尬了。
没有住的地方,总不能这一夜露宿街头吧。
一直找了好一会儿,在一条街的街角又找到一家馆驿。
一楼大厅里灯火通明,柜台那边,正有几个人和掌柜的办理完手续,兴冲冲地拿着门禁去往后院了。
仇堂主眼睛一亮,意识到这家有戏,眼看着街上还有几伙人要进来的样子,有些急了,快走几步奔到柜台处问道:“掌柜的,还有房吗?”
掌柜抬头看了三人一眼,有些为难地道:“只剩下两间了。”
“两间也行。”
仇堂主大喜,长吁了一口气。
在万象节期间,能找到两间客房已经很不容易了,沈放和黎树是他带出来的,要是第一天晚上就连住处都找不到,他这个大堂主可就没脸面对着这两个弟子了。
“两间的位置都稍偏,就在后院,您看……”掌柜的还在征询着。
“没事,这两间我订了,房钱多少?
这是订钱先给你……”仇堂主一边走过去一边取钱,就要和掌柜的办手续。
现在就是手快有手慢无,仇堂主想着先将房间订下来再说。
“这两间房别给他们。”
馆驿的大门处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喝声,声音显得十分无理。
屋子里的人诧异地都转过头,就见那个瓜子脸的孙小美和女伴一挑门帘,一同走了进来。
这让沈放和黎树都一皱眉。
又是她们两个?
这么巧进了同一家馆驿,也不知是因为巧合,还是因为两人原本就是故意的。
黎树扶着已经结痂的伤处,看着这两女,脸色很难看。
到现在心里的那股气仍然咽不下去。
孙小美根本就不看黎树一眼,仿佛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不值得她挂在心上一样。
俏脸上挂着寒霜,直直地走向掌柜的,命令一般的口吻哼道:“没看出来吗,这三个人是万宗盟的,把房间订给他们,不怕他们将这里的客房弄脏了?”
她将那个掌柜要办的手续给拦住。
这下子仇堂主可再也忍不住了,脸色极不自然。
他就是一味地忍让,至少身份与年龄也摆在那里呢。
他是侍神级强者,又比那个李淑华年长了二、三十岁,当年也是和李淑华宗师是一辈的人物,被一个晚辈这样挤兑,还当着宗内两个弟子的面,这面子怎么能放下。
“小美,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他不满着。
孙小美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仇堂主,一脸的刻薄与讥讽。
这些年第九宗师塔和万宗盟的恩怨就没了结过,反而越结越深。
她的师尊那么大力培养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看着她成长起来将这个仇堂主干趴下,让天下都看看,当年顶撞她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货色,还不是连她的一个弟子都打不过。
她淡淡地道:“仇百臣,别倚老卖老,谁认识你,你是谁的长辈?”
她直呼仇堂主大名,言语间也极不客气,这让沈放和黎树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仇堂主脸色难看下来,质问道:“哪怕就是咱俩不认识,素昧平生,你的这些话也太恶毒了吧,再说了,这两间房是我订的。”
孙小美嘴角边撇过讥色,转头看向掌柜的问道:“他们办手续了吗?”
“没办呢。”
掌柜回答。
“那好,这两间房给我留下,我住了。”
“好的。”
掌柜的点头应是,从柜台后取出账簿。
啪。
仇堂主气恼的一拍桌子,冲掌柜的吼道:“这两间房子是我先订下的,你们凭什么让给别人?”
掌柜一脸冷笑地看着他。
孙小美脸上不屑的神色更浓,淡淡笑道:“仇前辈,这间馆驿是我们第九宗师塔的产业,我就相当于这里的老板,这两间客房,我就是不给你住,你有问题吗?”
“你……”仇堂主一下子气的脸色通红,又是羞恼又是尴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这么激烈地争执,却正触到人家的枪口上了,竟然不可避免地再次受侮。
“孙小美,这些年我已经一再地避让你们了,你们还要怎样?”
他的脸面已经挂不住了。
孙小美淡淡地道:“我师傅早就说过,你当众在我们九号宗师塔前道歉,承认以前我们指责的那些错事蠢事都是你做的,我们或可既往不咎。”
“不可能,你们的那些指责完全就是为了搞臭我,弄的一些莫须有的名头,那已经给我带来极大困扰了,你以为我这种身份的,会给你们道歉?”
仇堂主也强势起来。
也看出来,面对着这样的逼迫,怕是避让也没有用,至少这一晚上在街上两次遇见,不像是巧合。
“那就没有办法了。”
孙小美淡淡着:“明天就是石庐争夺战了,不知道今年的比赛你准备的怎么样,我是准备的很充足的。”
“仇百臣,你不退让那咱们就石庐争夺赛上见,等着吧,今年我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她狠狠地一拂袖,然后指着门口道:“都滚出我的馆驿,我家的地方,不欢迎你们万宗盟的进来。”
仇堂主都要气炸,满脸通红。
被一个晚辈当着门内弟子的面把他撵出门,这张老脸可丢到家了。
更主要的是在这样的劣势下,他竟然没有什么言语和手段来挽回面子,害的沈放和黎树也跟着他丢了脸。
深深地瞥了孙小美一眼,一拂袖,愤然道:“我们走。”
满脸羞侮地带着沈放和黎树转身出了馆驿。
走在街上,黎树都跟着气得脸色铁青。
这都是什么事,本来是出来过年来了,乐乐呵呵热热闹闹的,却偏偏闹出了那个女人一再地给他们添堵。
大过年的,让他们的年都过不好。
他还不知道,这已经不是今天的第一起事件了,在千纹洞中那个娃娃脸就已经闹过一出了。
仇堂主也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胸中的不痛快,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家馆驿,又气又怒,不过眼中也有着一抹深深的忧虑和忌惮。
他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孙小美在法纹术的修行上能追上她。
如果他被一个晚辈在石庐挑战赛中打败了,那么可真算是颜面尽失,晚节不保了吧。
到那时在法纹师的圈子中,负面言论怕会铺天盖地地袭来。
不过孙小美的天赋太强了,进步速度太快了,眼看着这女人的实力日益逼近他,他有着深深的压力。
这些年他那般成疯成魔般地修行法纹术,又主动放下身架将沈放也拉来过万象节,要借沈放的悟性,让沈放在石庐中多悟一些,回去传授他,其目的全是为了能在法纹术上能取得更多的进步,来应付这个孙小美。
而明天就是新一轮石庐挑战赛了。
今年看孙小美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势,很明显就是针对他来的。
敢这么嚣张地向他下战书,难道她这一年又有长足进步,有了打败他的信心了吗?
仇堂主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又是忌惮又是羞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