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太软,夏天气温又高,他们个个跑得大汗淋漓。一个红脸汉子跑在前头,见我就问:“会长呢?”
看来他们并没有认出我们,这也可以理解,今天上午科学会才搞了一次聚会,所以成员之间肯定都不熟悉。
他们唯一能判断是不是队友的标志,就是我们身上的白短袖。
“人都在前头呢!”施鲢脑子快,他接过话茬,指着前面喊道。
那群人点点头,拔腿超过我们,就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我们也夹在他们中间,踉踉跄跄地赶到前面。
人群都在围观着,我拽拽站在前面的一个中年人,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中年人用不屑的眼神瞥我一眼,往里面一指。
我回头拽着施鲢,拨开人群就朝里头钻去。前面挡着的人虽然对我俩钻营的行为不满,他们皱皱眉头,推搡两把,但大体还算一片平和,我们这些便衣组员纷纷钻到了最里层,只见一圈人站在取土坑边上,正往下面眺望着。
因为宝塔村只有这一片采土的地方,所以坑特别深,而且这次看比我们上次探访时又深了许多,往下去得有七八米高。坑的北边是个盘旋蜿蜒的斜坡,也是翻斗车上上下下的途径。
我站的地方直上直下,为了不被挤下去,我伸着脖子往下面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因为取土坑的坑底,躺着一堆无脸男的尸体!
再仔细看,其实下头的死尸也不光是无脸男,因为大部分尸体都面部朝下,看不太真切,不过上面几具却穿着黑袍,面目模糊,而且胳膊腿儿都有伤痕,一看就是死相惨烈的无脸男。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这里已经发生一场大战,科学会虽然死伤不少,但总算把这里的无脸男都给消灭了。
不过,被无脸男绑架的沈喻去哪里了?我那个不靠谱的堂兄呢?
“这咋回事?!”施鲢也探头探脑问道。
旁边的几个科学会的人显示十分疲惫,要不然就是被吓傻了,他们根本不想再说话,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被山魈绑架的女人?还有,你们会长去哪了?我要找你们会长。”我也赶紧朝他们问道。
“会长!会长!”
此时此刻,人群里响起一阵喧哗,看来堂兄就在那个方向。我正要拔腿过去,谁知道刚才大轿子车上下来的几个人终于挤过来,他们还在大声喊着。
“会长!会长呢?”
我不禁一愣,急忙问道:“刚才是你们喊的吗?”
“对啊!你身边那小哥们儿不是说会长在里面吗?”他指着施鲢喊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在这时,只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人声。
“兄弟们都围那里干什么呢?”
这才是堂兄的声音,他原来刚到这里!
所以坑里下的尸体……
我正要大声呼喊有诈,就听人群里有特别组的队员高声叫道。
“刚偷偷测了,站在这里的人,都是无脸……”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嗖”的一下,他整个人都从人群里飞了出来,他四肢耷拉着,噗通一声就落在了万尸坑里!
“上当了!”我脱口而出,然后扯着嗓子,朝施鲢大喊一声,“快跑!”
施鲢慌忙去掏声波枪,但手忙脚乱之间,枪却掉在了地上。
也就在此时,围在坑边那群不声不响的“老百姓”突然行动起来,它们一个个腹部发出“呜呜”的声音,齐刷刷伸着胳膊朝我们抓来。
我急忙拉着施鲢一个匍匐在地,躲过两个无脸男的袭击。但其他人显然没这么好运,我躺在地上,透过缝隙,只见一个个人瞬间都被无脸男撅断四肢头颅,尸体嗖嗖被抛向深坑里面!
我不怕踩踏,紧紧护着施鲢,远远听见堂兄那行人边走边说着。
“哟,中间有动静!难道还有残存的山魈?”
“会长,看您说的,就算有山魈,也只剩下苟延残喘了!”
“哈哈哈,走快点儿,咱去瞧瞧!”
我想大声提醒他们不要上当!原来这里整个“人群”都是无脸男装扮的!
不用说,之前赶到的那几批科学会的人,早就被它们杀死抛入沙坑,至于表面那几具无脸男尸体,谁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这简直就像钓鱼!围观的人群、坑里的尸体,其实都是饵料!
可是我周围步履嘈杂,我连喊几声都没有效果。这时候,我忽然感觉施鲢正伸出双手,在我身上使劲摩挲着。
“你干嘛!”我朝他大喊一声。
“我的声波枪被踩坏了,您的呢?”他问我。
我陡然一惊,往腰间摸去,果然声波枪早就不在那里,想必是刚才倒地的时候也落在地上了!
施鲢见我不说话,他一咬牙索性蹲了起来,他在攒动着的无脸男中穿梭着,朝余以清的方向钻去!
我明白施鲢的急切,他是在担心小余!但无脸男们简直如同群魔乱舞,我们又丢掉了声波枪,从周围的无脸男一个个活蹦乱跳来看,其他的十来个队员肯定还没掏出枪就遇害了!
施鲢担心小余,我也担心沈喻!我生怕到这里之前,无脸男已经伸手撕票,把沈喻扔进了那堆尸体里面!
不过现在,我已经没时间想这些糟心的事,我看无脸男纷纷朝施鲢袭来,急忙冲在前头,替他挡住无脸男的利爪,然后引着他朝余以清那里冲去!
“以清,以清!”施鲢边跑,边朝那边大声喊着。
那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余以清还活着!
施鲢和我顿时精神百倍,我在前头开路,不断突破重围。
“小余,你的声波枪呢?”我冲那头扯着嗓子问道。
“找不到了……”小余话才说了半句就断了。施鲢顿时急了,他咬着牙,一弯腰绕过两个无脸男,从他们的腿侧钻了过去!
“以清!”
我听到他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心头顿时一沉。我赶紧用肩膀扛开一个无脸男,然后退后、腾空,一脚将它踹倒在地。刚摆脱它的纠缠,我朝前紧迈一大步,此时天空好像有东西忽地掠过——
那是余以清的尸体,它从我的头上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