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南方的那一群士族读书人,对于北地的情报,一直源源不断的传递给他们。
他们哪里会不晓得,占据了辽阔的半壁神州的郭啸天,他的部队已经远不是刚从襄阳城军营里出击的那两万老弱病残了。
整个北方尽数属归于他的麾下,那金国西夏汇聚百年、数百年的财富一样是被他揽入怀中,可想而知他能在北地究竟是聚集了多少的军队!
数十万的精锐兵将,一名传奇的元帅,一位一人做国的绝世强者。
这样的人物,你说他会学着岳武穆一样乖乖的回京述职,然后再被他们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杀了吗?
开玩笑!
那郭逆占据半壁江山,囊括北方沃土万里,这里面可没有借用过他们大宋一丝毫的力量,军饷、军械、补给、粮草…所有的一切,完全是他一人一拳的拼杀出来的。
从郭啸天冒头,到大宋发觉他可能有倾覆天下,一混八荒九州之势时。
这一群只能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朱紫大员们才猛然间发觉,自己特么竟然没有一丝毫可以控制住郭啸天的手段!
也许唯一能够稍微约束的了他的,也就是那儒生文人口中所言的“君臣之义”了。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所谓的“君臣大义”的本质是什么,大家都心里清楚,也就骗骗底层那群情如“韭菜”一样的泥腿子而已,在真正你到了某一个高度,谁会把那玩意儿当真?
像岳武穆那样混沌愚忠之辈,千年都未必出来一个。
赵构,秦桧当年能遇到一个,完全就是天水赵氏气数不绝,难不成还指望再出第二个沙雕?
更何况,若是当初说岳武穆所站位置能和郭啸天一般无二的话。那他所做的选择,也许也是郭啸天一样也说不定。
毕竟在有些时候,当你的地位达到了某种高度极限后,即使你不愿意再向前踏一步,甚至想要退缩时。在你身后,依附你而存在的无数人,就算是为了自己,他们也会逼的你不得不踏出那一步的!
这一步无关野心,无关策略,甚至连聪慧与否都不重要,只是最赤裸裸的人性罢了。
现在,这样强决天下,公然开疆裂土,乃至于将整个大宋的尊严扔在地上当泡泡踩的绝世人物,会乖乖回南宋?
别是准备直接带着他那数十万精兵,强行扣关吧!
他就算是想要回来,高倨大宋权利金字塔上的那一位位滚滚诸公们,他们也绝对不敢放他进来啊!
而且若是郭啸天真的踏出黄河,来到他们南方。
那么他在北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会随着他的进入,而在整个南方蔓延开来,到那个时候完全就是天塌剧变!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从南宋建国以后,他们以自己身居高位的力量,究竟'''在大宋做过多少混账事情,估计连他们自己都算不清楚了。
这万万大宋子民,每日都是被他们所压榨,苦他们久矣。
若是郭啸天在北方的所作所为,流传到整个南方。或许根本就不用他做什么,只要他登高一呼,这个大宋里有的是人愿意替他向前铺路!!
大宋的那位太祖,自从靠着欺辱人家后周郭氏的孤儿寡母,强行黄袍加身立国以后,为了断绝自己所行走的道路,就已立下了一个个专门针对“武人”的祖训。
而太宗自己亲征大辽,结果被人家一个小兵一根箭直接爆了“菊花”以后,便已经彻底的放弃了武事。
但一想到后世子孙,也许压制不住那群桀骜不驯的武人,所以他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又在自己大哥遗留下来的“祖训”里又留下了数十条专门限制武将发展晋升的祖训。
大宋从建国之初,便已经定下来基调,从始至终他们就都是将那“武人”、“武将”、“武官”们视做是这个国家最大的仇敌。
为了限制武将的发展,历代宋帝都可谓是无所不用其,近乎入了疯癫。
斑斑大宋青史之上,对于文臣那是无休止的厚待,甚至还有了“王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祖训。
但面对武将卸磨杀驴、过河抽板之事不要太多,君让臣死臣只能自刎的事情更是多的数不过来。
原本他们都以为在这样高强高压的镇压下,大宋一国的武将永远都不可能翻身,可他们千防万防,可到最后竟然还是让武将出头了……
武将出头,自然是无数阵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将自己包围,需要无数生灵的血来做祭品。
那金国和西夏已经变成了泡沫,那么下一个被推上祭坛的国家,又是哪一个呢?
而且那个惊惧的整个大宋百官文臣,宋帝帝王都一起惶惶不可终日,难以自拔的武将……竟然也姓“郭”!
嘿嘿嘿……
果真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这历史未免也就太过恶劣了。
命运,竟然如此玄奇,就像给所有人都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玩笑,转了一个大圈以后,居然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唯一不同的就是,当初被篡夺王位的,与自愿黄袍加身的两方,此刻换了一个位置而已。
“难道我大宋在两百年前所占的便宜,终于要在这一刻被人清算吗?”
直到这个时候,身在这美轮美奂,金碧辉煌,穷极奢侈风采的朝堂里的诸多大臣们,方才从这一系列的惊变中如梦初醒。
此刻他们才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根本就不是那权力金字塔,而是一座即将要爆发的汹涌火山!
天知道什么时候,这座名为“大宋”的火山,就会因为内部愤怒的压力无休止的积聚到不能再积聚时,直接喷薄出赤红的岩浆将他们乃至一切腐朽的事物经燃烧殆尽了!
“不,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突得杜充像是会过神来一样,然间发出了一声声如梦呓般的低問:“那郭啸天灭了整个金国,据说整个完颜皇族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无一活口,那么……那么……那么。。”
“那么曾经被金人俘虏到他们国都的徽钦二宗,弄不好也在他的手上了?真那样的话,他回京述职,就有理由了……”
一直闭目的秦桧左相,突然间再次睁开了眼,恰好是迎上了右相那惊疑惶恐的目光。
这一刻,很多人都听到了两个相国的对话,一瞬间俱是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