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一边说话,一边吩咐小丫头去厨房给小秋端一碗牛乳燕窝来,这是夫人嘱咐的,每日都有一碗,说要给小秋好好补一补,小秋婉拒了几次都不管用。
“我并没有在意,只觉得有些奇妙。”
小秋笑起来,继续绣起手里的绣绷,上面赫然是一幅小小的观音:“娘的生辰就快到了,我得抓紧时间将这个完成才好。”
过了一会儿小丫头回来,只是手里却没有拿牛乳燕窝,杏雨过去问:“怎么回事?”
小丫头哭丧着脸:“是荷姨娘,说她瞧着炉子上炖着,忽然很想吃,就给直接拿走了。”
“就拿走了?厨房的人没拦着?”
“杏雨姐姐……”
小丫头看了一眼小秋,低下头什么都不敢说。
小秋将手里的绣绷放下:“你只说便是,我无妨的,你就是不说我也能够猜得到,可是厨房的人瞧见三少爷要成亲了,荷姨娘在府里的地位便会不一样,因此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了起来?”
小丫头这才愤愤地抬头:“是荷姨娘自己说的,说什么三少爷要娶的姑娘,门第必然会比您要高,到时候家里自然也会是她来掌家,灶房的那些人就动了心思,一个个又对她巴结起来。”
与小秋猜的一般无二,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少夫人,咱们可要去荷姨娘那里讨个公道?”
杏雨愤愤不平,一张俏脸都气白了:“这也太过分了,三少爷的亲事还没个影儿呢,厨房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真以为夫人这几年性子平和不追究,她们就能为所欲为了?”
小秋平静地摇了摇头:“不过一碗牛乳燕窝羹,不至于让母亲烦心,荷姨娘想喝,那就让她喝好了。”
棉雾和杏雨对看了一眼,没再说话,少夫人不想让夫人操心是好意,可是这样,不是会助长了荷柔的气焰,今儿是一碗燕窝羹,明儿还不知道又想什么幺蛾子,长此以往,少夫人在家里的威严,必然会受到影响。
小秋又拿起手边的绣绷,声音轻柔:“前几日,庄子上递了话过来说是缺人手,我瞧着厨房甜姐儿是个手脚勤快的,就让她去吧,到了庄子上,也能历练历练。”
杏雨眼睛一亮,嘴角又浮上了笑容:“是,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小秋一针一线地落在观音绣像上,她素来不喜欢与人起争执,但她也是不怕的,这种小事她若是处理不好,往后岂不是事事都要母亲去操心?
厨房的人心里想着攀高枝她觉得也正常,可如今,三少爷还没娶上媳妇,这个家,还是她来当,这种事情,府里的人都应该心里清楚才是。
……
甜姐儿在厨房里做活,虽然年纪小,却很是有派头,皆因为她是管事王妈妈的女儿。
厨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王妈妈都能说得上话,因此大家对甜姐儿素来迁就,也从来不让她做什么粗重的活,可以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因此甜姐儿一听说自己要去庄子上,立刻就蒙了,哭闹着不肯去。
王妈妈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她问了来传话的人,知道是小秋的意思,立刻冷哼了一声:“大少夫人管事的时间不长,这事儿,还是得夫人同意了才成。”
她有些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还以为大少夫人是个和善的人,不曾想为了一碗牛乳燕窝,竟是这般计较,也是老奴看走了眼。”
她说这话并未背着传话的人,那人听了也轻哼了一声:“合着王妈妈知道是因为什么?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难道还不清楚?您若是不服气,大可以去找夫人,总之到了时间,就有人来接甜姐儿。”
“我呸,我就不信,夫人还真能将所有的权利都给那么个黄毛丫头!”
王妈妈自持在苏家做了这么些年的事情,很是有些体面,从一开始就并未将小秋放在眼里。
不过一个外族的少主,嫁进了苏家无权无势,也就是夫人心善,对她和颜悦色罢了,她倒是当真拿起了派头?以为有谁当真会怕呢?
倒是荷姨娘,从前在苏家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若是三少爷当真娶了一位地位高的姑娘进门,这家里哪里还有小秋的位置?自己提早一些在荷姨娘面前讨个好,往后说不定就能得到重用,她哪里做错了?
王妈妈立刻去找了夫人,跪在苏夫人面前,脸上满是哀切:“老奴在苏家做活已是多年,对苏家是忠心不二,勤勤恳恳,这些年老奴只甜姐儿一个闺女,实在是不舍得让她离开身边,求夫人开开恩,让甜姐儿留在老奴身边吧。”
苏夫人得知此事也很诧异,小秋并非是个不讲情面之人,且去庄子上的人,之前她也已经给自己瞧过名单了,并没有甜姐儿。
小秋这么做,怕是有别的原因。
苏夫人浅笑着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地说:“我已是将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小秋,她如何决定,就如何照做,我也懒得管这些。”
“夫人、夫人啊,大少夫人到底年纪轻,对府里的事情并不了解……”
“她不了解,你去小秋面前说清楚不就成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苏夫人缓缓笑了笑:“小秋做了决定,你却来找我,王妈妈,你也说了你在苏家做事不是一两年,怎的连这些都不懂呢?”
王妈妈张了张嘴,没想到夫人根本不想管这事儿。
“还是说,你有什么难处,不能去找小秋?小秋那丫头我是知道的,最是心善,又通情理,你与她好好说,她定是会明白。”
王妈妈眼珠子轻轻转了转,姿态更加卑微:“夫人明察,老奴、老奴确实是惹了大少夫人不痛快,因此大少夫人想要用甜姐儿来惩罚老奴,老奴并无怨言,只求夫人看在老奴这些年在苏家做牛做马的份上,帮老奴这一次吧。”
“哦?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