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在纸上晕染开来，每一笔，对此刻的蒋小秋而言，都有些难熬。
她的注意力完全就不在纸上，后背贴着苏如卿的胸口，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砰砰，砰砰，一下一下沉稳有力。
苏如卿已经写下了“蒋小秋”三个字，又在旁边落笔，将他的名字也写下来。
小秋额上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只觉得为何就这么几个字，写的竟然如此之慢？
“看，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苏如卿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小秋压根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头直点，就希望他赶紧松手，她手心都已经出汗了。
“你的字根基很扎实，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必定很有所成。”
苏如卿另换了一张纸，居然还打算写下去。
小秋赶忙偏头，“我也不打算有什么成就，我就、就自己练一练吧。”
“那怎么成？有我教你，能让你少走些弯路，我乐意之至。”
她不太乐意啊……心跳都要蹦出来了。
“还是说，相比写字，你更想与我做些别的事情？”
“还是写字吧，我的字确实需要多加练习。”
蒋小秋立刻正色，目不转睛地盯着笔下的宣纸，满脸都是严肃认真。
苏如卿轻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从蒋小秋的后背传过来，让她的耳朵尖儿不争气地发红。
每日被绝色佳人如此挑战定力，小秋心中长叹，实在是甜蜜的负担……
……
小秋如今又多了一样事情，在沈娘子的传授下磨炼自己的绣技。
她发现，沈娘子这一次是真的倾囊相授，跟前世随意的态度截然不同，一些她曾经的困扰迎刃而解。
小秋很高兴，沈娘子也很高兴，瑶娘自然也是高兴的。
“听着沈娘子说的这些，连我都受益匪浅呢。”
瑶娘笑容温婉，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小秋，你明日是要去卢尚书府里做客吗？”
“确实是明日，卢夫人此前给我下了帖子，我已经应下明日赴约。”
“对方是尚书夫人，你也是头一次出府应酬，娘也没什么可帮你的，不过我那里有一盆红珊瑚盆景还算贵重，你不若拿了去做拜访之礼如何？”
瑶娘也想尽一些力，毕竟她的身份，真没什么能指点小秋的。
“娘，明日登门拜访的东西我已是准备好了，如卿说卢夫人生性淡薄，并不很喜欢富贵之物，我便选了之前我自己绣的，娘也觉得好那幅麒麟瑞兽图带着，娘觉得如何？”
“如此倒也不是礼数，那幅绣品确实很别致。”
瑶娘放了心，觉得小秋行事很是妥帖，如此甚好，瑶娘的性子也很淡然，没有令她烦心的事情是最好不过的。
“夫人，少夫人，盛大夫人请你们过去一趟。”
绣珍快步进来通传，小秋愣了愣，一时都有些恍惚，把那些人给忘了。
自从盛嘉易晕倒被人抬回来，盛家的人着实老实消停了一阵，这会儿又冒出来，莫非盛嘉易的身子养好了？
“娘，我过去看看。”
小秋是不想让瑶娘去的，在盛家那些人眼里，瑶娘只是个可以任由他们践踏的下人。
“我还是跟你一块儿去吧。”
瑶娘也放下了绣筐，“我也总不好一直躲着，没得让人诟病，最多，我不在意他们说的话就是。”
小秋有些犹豫，只是瑶娘态度坚定，于是两人一块儿去了盛大夫人那里。
小秋原以为，从上次的事情，盛家的人应该得些教训才是，或者也该能预见到苏如卿早已经不是当初盛家不堪一击的四少爷。
只是，小秋是有些高估他们了。
盛大夫人仍旧是高高在上满心不屑的模样，看她们的眼风都带着嘲弄。
“瑶姨娘之前说身子不适，如今终于好了？可真不容易。”
瑶娘脸色隐隐发白，却没有跟从前一样直接低头承受，而是敢开口了，“多谢大夫人关心。”
“呵，我本还觉得瑶姨娘是个难得一见的淳朴之人，如今看看，似乎是我看走眼了，你当初被我买下时，那般纯情无辜，莫非是装的？”
“盛大夫人，听闻盛二少爷病的不轻，如今可好些了？我因着心里担忧也问过大夫，说是要静养清淡，我看盛二少爷的膳食还是不够清淡。”
蒋小秋一句话打散了盛大夫人脸上的倨傲，给她的脸色染了些绿色上去，眼睛里的怨毒一闪而过。
小秋可不怕，脸上笑吟吟地直视，就会欺负瑶娘，有本事冲着她来啊？
盛大夫人忍了半天，才将脱口而出的愤怒给忍回去，鼻子里憋着气，“不用了，易儿已经好了。”
“那可真是万幸，不过，盛二少爷这般年纪，本该是身子最强健的时候，忽然间倒下……可不是什么好事，盛大夫人要多注意呢，万一是什么征兆就不好了。”
“你敢诅咒我儿？”
蒋小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盛大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只是关心盛二少爷而已，盛大夫人不想听的话，那我便不说了。”
她还委屈上了，盛大夫人一脸无法言喻的憋屈，嘴唇绷得直直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瑶娘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换了她是再也不敢的，小秋是为了让她不被大夫人针对才会如此，大夫人果然已经不再注意自己了。
盛大夫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还记得找她们来是为了什么。
“此前，四皇子府里的女眷上门做客，礼尚往来，我们也应该拜访回去才成，这是基本的礼数，我看明日就是个好日子，你便随我一块儿登门拜访吧。”
盛大夫人看着蒋小秋，口气根本不是在与她商量，只是通知她准备而已。
蒋小秋条件反射地想笑，登四皇子的门，拜访蒋玲珑？
她看起来，像是闲成了那样吗？
“盛大夫人身份高贵，有您登门就足够，哪里还需要我们一块儿去？”
盛大夫人见她不肯，眉头一皱，“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小秋眨了眨眼睛，“当然不是，不过，我也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