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寒地冻的,正下着雪。
静嫔抿了一口温酒,心里不是滋味。
她只是公主的生母,又只是在嫔位,按道理是没有资格跟楚墨阳一起守岁的。
但是今年燕泓兄弟留在宫里过年,所以楚墨阳就让她把公主也带过来,好让孩子们好热闹热闹。
然而,楚墨阳和慕晴织的眼睛都留在了燕泓兄弟身上,眼里压根没有皇子和公主,静嫔捏紧了玉杯。
皇后也就罢了,毕竟那不是她亲生的。
那皇上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孩子入不了眼,非喜欢别人的孩子吗?
陈淑妃死后,楚铮就养在了她的宫里,静嫔便有了心思。
她是不得宠的,想要再生一个皇子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有了,那也是排行第二的庶子,还比不过楚铮这个皇长子呢。
静嫔近日对楚铮多有纵容,才让楚铮迅速忘了陈淑妃,喊自己一声母妃。
目的不言而喻。
若是皇后真的生不出嫡子,到时候必定是楚铮成为太子,那自己就是太子的养母了,将来不仅是她自己,就连公主也能有一份好的前程。
孩子们去了偏殿玩耍,楚墨阳好不容易得了一丝清净,才举起玉杯:“静嫔,这些日子要你照顾两个孩子,辛苦你了。”
静嫔欣喜不已,脸上飞上两抹红晕,她赶紧起身:“宫中有嬷嬷和奶娘帮忙照顾,臣妾不苦。”
一杯温酒饮下,静嫔秋波连连,是什么意思,还不明显?
楚墨阳只当没看见,转而就说:“铮儿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开了春,朕会安排他到太傅院上学,到时候他就搬到附近的秋芳殿,也好方便一些。”
静嫔听明白了意思,这说是方便,实际是想将楚铮从她宫中带走。
那她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皇上,大皇子还小,正需要人照顾,嫔妾……”
话还没说完,偏殿那边就传来一阵哇哇哭声。
楚墨阳拧着眉:“怎么回事?!”
他立即起身赶去。
慕晴织也赶紧让青然扶着自己起来,跟着前去。
静嫔倒是一下子慌了, 那是自己女儿的哭声!旁人不认得,她怎会不认得!
到了偏殿,嬷嬷和宫女都在哄着小公主。
楚墨阳一到,宫人立即跪下,大气也不敢喘。
慕晴织瞧见楚妍额头破了一个小口,血不停地往外流,哭得非常凄凉。
“你们怎么伺候公主的?竟然让公主受了伤?!”慕晴织怒道。
静嫔已然扑过来,抱起了楚妍,看见楚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既心疼又气愤。
“皇上,他们如此疏忽,请将他们拖下去乱棍打死!”静嫔狠狠地说道。
宫人连忙求饶。
恰恰这时候,有个稚嫩的孩童声音响起:“父皇,是燕禹把妹妹推倒了,跟嬷嬷她们没关系,求父皇不要责罚她们。”
说话的是楚铮,小半年过去了,他咬字已经逐渐清晰了。
众人一愣。
燕泓看向弟弟。
燕禹瞪大眼睛,小脸蛋都红了,握紧拳头喊道:“我哪推她!”
楚墨阳看了看孩子们,拧着眉头,忽然觉得棘手无比。
事儿牵扯上了燕泓他们,就没有那么好处理了。
慕晴织明显是比较偏爱燕泓兄弟,就说:“公主的伤要紧,可传太医了?”
至于这件事,就此揭过去就罢了。
静嫔这时候可不干了,她女儿的伤要紧,但她看不惯皇后偏袒燕泓兄弟!
她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还传召什么太医啊,楚夫人不是大夫吗?正好呢,她还可以顺道过来赔罪,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儿子!”
楚墨阳蹙眉:“静嫔,休得放肆!”
苏尹月的胎像不稳,怎可让人在此时赶来。
静嫔则说:“皇上,大皇子和二公主才是您的亲生儿女啊,您怎么能一直维护他人,而忽视了自己的儿女呢?公主现在见血了,还可能会留下疤痕,此事怎能轻松揭过!”
“静嫔,孩子间打闹玩耍受伤是常有的事,嫂嫂现在身子不便,怎能前来?不如这样吧,就让燕禹向公主赔罪道歉。”慕晴织说道,“你若再耽误下去,公主的伤口必定是要留疤了。”
静嫔心思微动。
的确,若是苏尹月因此有个好歹,她反倒是不得理了。
退一步的话,还能得楚墨阳的怜悯。
正欲说话,燕禹却在旁边大声喊道:“我说了,我没有推她,我说的是真的!我不需要赔罪!”
燕泓走到了弟弟身边,那架势,一看就是那要支持自家弟弟。
楚墨阳见状,问道:“除了大皇子,还有谁看见公主是怎么摔倒的?”
宫人唯唯诺诺,没一个人能答上话来。
慕晴织再是一问,才知道当时燕泓在看书,那些宫人见那三个孩子乖巧的在逗鹦鹉,便在旁边唠嗑,并没有一直盯着,直到楚妍哭出了声,她们才匆匆忙忙过去看。
这样一来,知道事实的,也只有他们三个孩子而已。
楚铮跪下,说道:“父皇,宫人纵然有错,但燕禹更加可怕,妹妹还那么小,他就下如此毒手了。”
楚墨阳面露难色。
他过去哄了哄楚妍,此时楚妍的伤口已经止血了,他问道:“妍儿,你诚实的告诉父皇,你是怎么摔倒的?”
楚妍眼睛红肿,先是看了看楚铮,而后看向燕禹,说道:“是燕禹哥哥推……推了我。”
两岁多的孩童,口齿还有些不清晰,但燕禹两个字,在场之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静嫔气呼呼的,说道:“皇上,就连公主都指证是燕禹所为了,这还有什么悬念的吗?!”
说罢,她狠狠地瞪了燕禹一眼。
“禹儿……”慕晴织叹息着,“要么,你先向公主道歉?”
燕禹气红了脸,没想到这两人全都冤枉自己。
他当时逗着鹦鹉说话呢,哪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他压根没有推过楚妍,他是被冤枉的!
幸亏燕泓阻拦着弟弟,又说:“弟弟,我信你!”
燕禹看着其他人的脸色,心里拔凉拔凉的,他鼻子酸酸地,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你信我有什么用,呜呜,他们都认为是我推的,还让我赔罪道歉呢。”
燕泓咬咬牙,就说:“二叔,请让人把此事告知娘亲,让她来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