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许子太力竭声嘶的指责,君九张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他纵然有一万个食言的理由,可的确不该欺骗兄弟,尤其还是当着对方的面前,这事儿放任何人身上都可谓残忍至极。
许子太怀抱起王志智,步履蹒跚的向前迈动,邵坤则紧张兮兮的跟在旁边,时不时回头看几眼,唯恐君九再突然下死手。
“唉..”
直至二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君九才不忍的叹了口浊气。
对于他而言,王志智这号手子的确构不成威胁,可此人对整个虎啸公司怨念极深,如果不率先除掉,将来势必会给己方带来更大的灾难。
与其有朝一日让自家人痛哭流涕,还不如早早斩草除根,所以即便被许子太埋怨、指责,他也必须得当这个恶人。
因为此刻还光着身子,君九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货仓里翻找一圈,最后无奈之下只得拿几块篷布裹住乍现的春光,才闷头出门。
另外一边,段龙对于内部的变故还浑然不知,被虎啸公司众人直接带到了市北区一家名为“福宁园”的公墓里。
看着提前挖好的深坑和旁边已经立起的墓碑,以及墓碑上自己的黑白照片,一路都显得焦躁不安的段龙反而瞬间心静。
人生须臾,不过尔尔。
原来到站的感觉竟如此奇妙,没有恐慌,也不存在抗拒,仿佛一切早有注定。
望着为自己挖好的深坑,段龙侧头看向伍北。
“还有什么诉
求尽管提,除去对手关系之外,其实我挺认可你的。”
伍北掏出烟盒,作势递向对手,可手臂刚刚举起,仿佛突然想起来一般,又迅速将烟盒收了回去,摇摇脑袋解释:“没有故意奚落的意思,刚刚想起你不抽烟,抱歉。”
“你的情报系统很强大啊,这点细节都知道。”
段龙摸了摸鼻梁笑道。
“还好,只是我要求比较多,当一个人进入我的必处名单中,重视对手的所有旁枝末节是对我和他的基本尊重。”
伍北自顾自的点燃烟卷,沉声道:“如果你没什么别的需求,那就上路吧,我不会在你坟头扯什么豪言壮语,也不想听你哭哭啼啼的求饶,咱们尘归尘,土归土,这一世就此别过。”
“给我来一支吧,戒烟是为了身体健康,可终究我仍旧没能长寿,说起来怪讽刺的。”
段龙很干脆的弓腰,随即“喝”的一下跳下大坑,就地躺下后,仰头冲着上方的伍北开口。
“都送你了!”
伍北直接将整包烟连同打火机一起丢给对方。
“嘎巴!嘎巴!”
几声火机脆响,一缕白烟袅袅升起。
“做人真是无常无序又无趣,当了半辈子的大哥,结果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坑中的段龙像是在和伍北诉说,又仿佛自言自语,语气无比的轻松。
伍北背转身子,朝旁边的裴海军等人摆摆手,七八个小兄弟立马心领神会的持铁锹往下铲土。
“咔嚓
!咔嚓!”
铲土的动静在静悄悄的公墓里显得尤为清晰。
“人生风景在游走,每当孤独我回首,你的爱总在不远地方等着我...”
段龙清亮的嗓音悠悠响起,他竟毫不畏惧的哼歌为自己送别。
不论这家伙为人处世如何,但在面对死亡时候的这份坦然自若绝对非常人能够比拟。
“嘣!嘣嘣!”
伍北正心情复杂的感慨时候,两道猝不及防的枪声响彻陵园,一发子弹打在距离他两三米处的柏树干上,另外一发子弹则射在旁边替段龙立好大理石的墓碑处,荡起火星。
“操,有人!”
“所有人戒备!”
负责挖坑的裴海军低吼一声,条件反射的抽出腰后手枪,其他兄弟也全或蹲或趴就近寻找掩体,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的来回观望,寻找偷袭者所在的位置。
怎奈何这片墓地的周围栽满大大小小的松柏,再加上又是深夜,特别影响视线,哪怕是躲在墓碑后的伍北观察半晌,也没能挖出来对方所在。
而偷袭的家伙耐性十足,两枪打断裴海军他们的掘土后便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没了动静。
“大哥,有人上山了。”
裴海军手指墓园门口方向,几台亮着远光灯的汽车正沿盘旋的山路向上开拔。
“想办法把段龙弄上来。”
伍北紧咬牙豁示意。
千算万算,宗睿团伙此刻早就应该弹尽粮绝,怎么会又从哪冒出援军,实在特么的有点不可思议。
“小广,去
把段龙从坑里弄上来。”
裴海军得令点头,随即冲不远处几个趴在草丛里的小弟努嘴说道。
一名剃着板寸头的青年不带含糊的爬起摸向坑边。
“嘣!”
“啊卧槽,我的腿...”
枪声再起,青年咣当一下跌倒,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正前方三点钟方向!”
这次伍北明锐的抓到对方藏身地,举枪直接开嘣,裴海军和其他人如法炮制,齐刷刷的跟随伍北共同射击。
噼里啪啦的枪声宛如过年的炮竹声似的连成一片。
与此同时,几台上山的汽车也已经驶入墓园,但是并未靠近,紧跟着便听到一声扩音喇叭的呼喊:“小伍子,我是钱龙!王朗的兄弟,咱们之前见过面的,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先停火,另外躲在暗地里开枪的那位兄弟,如果你真希望保住段龙的小命就赶紧收手吧,不然只会加速他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