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拱卫京师的大营之一,怎么敢裁撤啊!你们这些人是何居心!!”
朝堂之上,空拉拉的皇位之下,一众文武百官吵得不可开交。
喊出这样声音的则是一众武将,厉声斥责着说出刚才建议的文官。
这些文官被如此呵斥,脸上却没有丝毫半点尴尬的神色。
现在能站在这个朝堂上的官,那一个不是脸比城墙厚。
“天灾人祸,税收今年才一千万两,如何还能维护军费开支?要是不裁撤,军饷开支恐怕不是占据现在税收份额六成,而是八成了!!”
文官们也不遑多让,直接厉声说着每年巨量的军费开支。
古代王朝,军费向来是占据税收开支的大头。
有时候超过税收百分之七十都是常有的事,根本不足为奇。
维护一个庞大王朝,军队可是重中之重,根本不能有丝毫马虎。
哪怕是云光建立的西域,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军费的开支也占据了百分之四十。
也幸亏是开始了商业流通,要不然西域苦寒之地,恐怕到现在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局面。
武官们被质问的哑口无言,这会儿只能气呼呼的喘着粗气。
东炎王朝现在一年税收一千万两,除开军费开支,大约还能剩下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还要给行政官员发放俸禄,维护宫殿修缮,开挖河渠,徭役分发,还要祭祀礼仪活动,到最后皇帝的后宫用度。
三百万两要支撑这么多的事情,哪里够用。
只能在各方各面严格消减,可还是捉襟见肘,日子过得很是穷苦。
生产效率低下的时代,不管一个皇室是如何奢靡成性,这个国终归是穷困潦倒。
朝堂上文武百官唉声叹气,还有一些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交州南蛮需要安抚,并州,幽州鞑靼防备不可掉以轻心,还有各地暴民,怎敢消减军费啊!”
武官有些颓废的开口,对于现在的局面很是忧心忡忡。
“所以说先裁撤扶风大营,将军费调用的这些地方啊!”
“可这一年税收根本无法满足一年开支啊!”
“那就增加税收,多加一些税率!”
“还加!如今就是因为税收高额,致使暴民日益增多!怎敢如此啊!”
“那孙校尉您说,国家用的钱要怎么能变多!”
这句话问出口,在场的人一时间都变成了哑巴。
古代王朝,税收多是来自农业税收,其次才是盐,铁,酒...等商业贩卖之物。
而农业税是很有弹性,干旱洪水,保不齐一郡之地就会颗粒无收。
咋加上占据大量土地田产的豪族世家,富户地主,还不会被征收农税。
这就让王朝的财富猛然蒸发一大截。
现在站在官场的每一个人,名下哪里不会有大量土地田产。
那些进入自己口袋的钱,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说可以征收富户的钱。
要是敢说出这句话,哪怕里面有认同之人,可其他人呢?
必定会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蛆虫。
现在加收税收,也不过是常用手段。
王朝末年,钱!永远是一个困扰一个庞大王朝的难事。
农民起义,就要派军队镇压,军队出动就要庞大军费,但税收份额无法供应军费开支。
万不得已只能加收税收。
加收税收又会加剧农民起义,反叛人数一多,朝廷还是收不上来钱。
反叛越严重,税收越繁重,越繁重的税收还是无法获得足量钱财。
没有足量钱财,军队哗变,倒转刀剑加入叛军。
现在的东炎王朝也开始步入这个无法挣脱的死循环。
他们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垂死挣扎。
要想破开这个局面,那就需要从上直下来一场变革。
将吸食骨血的王宫贵胄,豪族世家统统纳入整个税收体系。
可惜要真的有皇帝发布这样的政令,他屁股下面的位置还能安稳吗?
阶层体系现在已经彻底稳固,牵一发而动全身。
稍微在某些地方做出改革,朝堂之上的站立的每一个人中的一部分,必定会有人因此受损。
除非是民心所向,拥有大气魄的帝王,逆转这样的局面也要九死一生。
毕竟这些现在是东炎朝廷国之柱石的文武百官,在自身利益被触动的情况下,很大程度会联合起来,换一位听话的帝王。
加收税收的举措,朝堂之上还是有不少有见识的官员看到了结局。
可惜除了一声幽叹,他什么也做不了。
除非也让这些人将自家产业,纳入王朝税收体系,要不然神仙来了也难就。
可人心隔肚皮,天底下那么多大小官员,皇亲国戚。
这件事可能吗?
暗地里唉声叹气的官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
东炎朝廷对于扶风大营的举措,在争论不休几日之后,最后还是有了答案。
为了节省开支,最终的选择还是裁撤。
这条政令有没有让人寒心,恐怕也就只有面如死灰,整个营区唉声遍野的军卒才能知晓。
只不过保家卫国的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尽忠职守的他们,还是对王朝的政令没有任何怨言。
哪怕他们在平叛路上杀了,因为压迫而被迫起义的同胞。
哪怕他们在和家国周围蛮夷战斗之中,失去了生死与共的同袍。
哪怕是为了保护没有他们地位的王朝途中,失去了健康身体。
到现在他们还是没有怨言。
忠义无双,格尽职守,他们做到了身为军人作为荣耀的事情。
最后落得个裁撤归家,也还是听从着朝廷的命令。
没有人喝彩,没有人铭记,这些他们都没有怨言。
他们是军人,只是想守护住这个大家。
.......
长安,扶风大营内。
“石头,走了!”
“伍长,你这是回老家吗?”
被人叫做石头的大头兵,伸手挠着胳膊上有些红肿的部位。
转过头很是随意的问候着和他生死与共的长官。
“嗯,六七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娃儿回去还认不认得我!你呢?还回家吗?”
“伍长,我不知道啊!家里人在我参军前都饿死了,来到军营才留住了这条烂命,不知道回哪里啊!”
大头兵石头,笑容很是灿烂,可是在这一刻这张笑脸,刺痛心房。
“军饷领了吧!那就跟我走,回去给你说个媳妇,成个家!”
“嘿嘿...伍长,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哦!”
大头兵石头的呼吸有些急促,面容也不正常的通红。
站起身拿起准备好的包袱,刚想抬脚行走,直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另一边也在挠着身上瘙痒小红点的伍长,还来不及惊呼,也觉得身体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