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云光的车队总算在迁都庆典半个月前赶赴到了洛阳。
洛阳城中现如今同大疫没有发生时候的长安一模一样。
繁华,富饶,人丁兴旺。
因为如今是帝都的缘故,不少地方都开始了大兴土木。
云光的到来,让本地的小官员依照流程,将他们这支车队带领着前往了军卒驻扎休息的营区。
至于马车上送来的贺礼,则直接在小官员的带领下,驶入通往洛阳皇宫的主路之上。
最后查验清点一番后,被幽深的皇宫大门缓缓吞噬。
舟车劳顿,让两位少女也很是疲惫,云光在安排的住所下,照料好两人休息之后,关上门扉悄悄的走了出去。
虽然他也有点疲惫,可刚来到洛阳,还有不少需要他去做的事情。
人际交往就是让云光有些心累的事情。
“主公,那我就先去那些人的住所了,名单上的人还需要主公亲自登门!”
叶帆也在南下的车队当中,身为云光的心腹,专门负责和一部分达官贵人打交道的他,可是不可缺少的人物。
“嗯,劳烦你了!”
“些许小事,主公不必在意!”
身处洛阳,俩人之间的相处称呼格外正式,他们也似乎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俩人从落脚地区短暂分别,一左一右去往了不同的地区。
云光翻看着手中的名单,思考着先去谁家。
注意力都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之上,没有注意到不少衣着打扮普通,在街边做着小生意商贩们的目光。
思来想去,云光还是打算先去拜访一下司隶校尉。
同为军卒行伍出身,早些年还算是自己的上司。
虽然此前在长安密卫收集到的消息中,这位司隶校尉在文人墨客的嘴里听不见什么好话。
可是云光很是清楚的知道,宦官专权下,独善其身的人寥寥无几。
帝都搬迁,行政机构也要跟着皇帝走,找寻了个本地人带路,云光也很快摸到了司隶校尉所在的府邸。
站在写着段府牌匾的大门下,云光整理了一下衣物,刚想示意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侍卫敲门,一声惊喜的呼声就传到了云光耳畔。
“贤弟!!”
这么一声高呼,如此熟悉的声音,云光当然不会有半点生疏感。
顺着声音转头,就看见了着急忙慌从还在缓缓行驶马车上往下跳的兖州州牧王卓。
视线中已经有了些许将军肚的兖州州牧王卓,跑起来的速度可没有太过缓慢。
云光也没愣在原地,朝着对面奔跑的身影迎了上去。
俩人一见面没有过多言语,纷纷双手扶着对方双臂,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咧到耳根部位。
“贤弟,来洛阳怎么不先找哥哥我啊!”
王卓脸上带着笑容,可随后立刻佯装愠怒,竖着眉头数落着云光的不对。
“仲颖兄,愚弟为武官,贸然去文官歇脚的地方,难不成你要愚弟挨板子不成?”
云光嘴里虽然疑惑不已,可眼角的笑意却也在同面前之人调笑打趣。
“嘿嘿...忘了,忘了,你瞧我这记性!”
兖州州牧王卓嘿嘿一笑,哪里还有刚才愠怒的神色。
“要是仲颖兄在洛阳有房产,愚弟绝对先上门拜访大兄!”
“洛阳房贵,愚兄的俸禄可买不起这里的宅子!”
“仲颖兄你这话说给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俩人相视一笑,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各自官职问题,俩人可是多年没见,书信往来虽然没有中断,可哪里比的上相遇让人兴奋。
“仲颖兄,这才几年啊!你这肚子要减减了!”
云光轻轻拍了一下兖州州牧王卓的肚子,这么唐突不礼貌的动作,却砸俩人之间没有丝毫不适。
“嗨...这几年几乎就围着班房转悠,哪里有机会骑马畅意厮杀一番啊!”
兖州州牧王卓也送来扶着自己贤弟的臂膀,掂量了一下有些凸起的肚子。
随后伸手拍着云光健硕的身躯,神色有些羡慕。
“贤弟,你这身材,可让哥哥我现在好生羡慕啊!”
“西域不太平,我倒是希望能和仲颖兄这般。”
自从因为公务分别天南海北,再次见面的俩人没有丝毫生疏。
言谈交流还要比之前更加亲密。
“仲颖兄,不知道你来此地是?”
“来找段校尉吃酒!”
云光听完兖州州牧王卓的话语有些疑惑,好在他的好友很快给了他答案。
“贤弟莫不是忘了我武将出身?现在哥哥虽为州牧,那些文人世家可看不起哥哥我,况且我也和那些酸邹邹的家伙尿不到一个壶里!”
这样的解释让云光有些好笑的摇着头。
“仲颖兄,看来这个文官做的可真是辛苦啊!”
见面的俩人在司隶校尉段颎府衙门前高声攀谈,也让府内的管家探出脑袋,打算看一看是谁这么没眼力见。
不知道这里是司隶校尉的府邸门口吗?
怎么敢在此地高声喧哗。
只不过看到俩人的身影和容貌,则赶忙有些着急的打开了大门。
“拜见王州牧!拜见云都护!”
有人中途插话,也打断了站在门前许久的俩人。
这一下总算想起他们俩今天是为什么来到此地。
“仲颖兄,请!”
“贤弟,请!”
俩人还要互相礼让,最后还是彼此扶着对方的臂膀,一同跨进了段颎府衙的大门。
......
司隶校尉段颎这几日也都会迎来找他来吃酒的王卓。
端坐在早已准备好小吃和酒水的房屋内,段颎举着书本静静等候着这个时间将会上门的王卓。
他段颎虽然是司隶校尉,早些年还任职过太尉。
可因为在宦官手下做事,可是在一众人口中没有太好的名声。
身为名义上统管司州的官员,他岂能不知晓自己在同僚口中的名声。
他自己也因为帮助宦官做了太多打击异己的事情,可没有多少文人世家想要同他往来。
现在趋炎附势想要攀附自己的人,全都是贪污腐败之徒。
可惜都被段颎拒之门外,自己虽然是为了权势依附宦官,可沙场厮杀而出的将军,还是从心底里看不起那些人。
现在这个皇宫里,能让他接待的人也就那么寥寥几位。
“纪明兄,你看我带谁来了!!”
儒将旗帜的段颎从书本抬起头,顺着王卓那个很是嘹亮的大嗓门,看到了很多年没见到的身影。
赶忙放下手中的书本,站起身朝着快步而来的俩人走去。
“守序,你何时来的洛阳啊?”
云光听见有人呼喊母亲给自己取的字,也没有半点不适。
中原日常交往,为了表示礼节,称呼多为取的字,只不过这么被人叫还是有点不习惯。
“纪明兄,今日刚到。”
司隶校尉段颎笑着一左一右拉着前来的俩人臂膀,抽空回头对着仆人呼喊。
“让后厨准备好酒好菜!”
吩咐完这一句,拉着俩人早就在提早准备好的堂屋内赶去。
司隶校尉段颎很是开心,故友相见本来就是令人开心的事情,更别说还是为数不多能和他把酒言欢的人。
王卓早些年在长安任职羽林卫,算得上和他师出同一个地方。
云光虽然是中途加入,可作战的战绩勇猛,而且也算的上自己的下属,再加上之后还经常往来。
现在能让他相遇开心的人,可真的不多了!
司隶校尉段颎拉着俩人坐在案桌前,望着举杯同他欢喜共饮的二人,不知道为何眼角就泛起了泪花。
身居高位,再加上所做之事,让段颎看透了人间冷暖。
可没想到自己这个谁都看不惯,别人口中的奸臣之徒,也有着能把酒言欢,畅所欲言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