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这边还没等到民众对漠北鞑靼的反应,却受到了一份意外的来信。
读完这份从长安淮安王府送来的信件,云光显得很是纠结。
信中书写之事,看似是针对淮安王这样的皇亲国戚。
可书信上要自己带着妻女前去洛阳的话语,让云光很清楚到底针对的是谁。
游走在一群利益熏心,虚伪作假东炎官场边缘的云光,很清楚要是真的依照信上所言去了洛阳。
恐怕前脚刚进洛阳城,后脚就会在牢狱中度过吧。
皇权至上的中原,管你是不是清白,都是人家一言之词。
黑白是非,也不是就凭一句公道自在人心可以让他毫发无损的返回。
恐怕只要他入了洛阳皇都,人家有一万种屎盆子就往他的头上扣。
捏着信件轻轻敲打桌面,云光闭门沉思了起来。
云茜姐同自己感情深厚,只是碍于身份,没法来到此地,再说淮安王人也不错,对阿姐也不是太过无礼。
云光也不会插手他们夫妻二人之事,可今天来的这份信件,却和他云光脱不了干系。
“相公,我熬了鸡汤,尝尝味道怎么样?”
云光闭目沉思之际,门外响起一阵动听的话语。
端着瓷碗进门的邹菱,抬眼就瞅见了自己夫婿紧皱的眉头。
“出什么事了?”
此时是居家小妇人的邹菱,将手中物件放在案桌一旁,很是关切的上前询问。
“你看看。”
睁开眼的云光,捞起自己娘子邹菱为他熬煮的鸡汤,同时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随后就闷头喝着味道鲜美的鸡汤,静静等待着自己娘子的下文。
通读完信件的邹菱,没了刚才居家小妇人的气质,摇身一变的气质同刚才的温婉动人完全联系不起来。
“夫君,你不能去!若是真的要保全云茜姐,我可带人独自去洛阳为质,你千万不能有半点恻隐之心。”
管辖密卫的邹菱,可不是一个只知道同云光风花雪月的女子。
密卫统管之事多是见不得光的黑暗之事,而有些事需要她来处理,要说敏锐的政局嗅觉,邹菱可一点也不必云光差。
云光从瓷碗中抬起眼眸,微微瞥了一眼这位现在是秦枢密的妻子,有些小幽怨的言语。
“还把你送去洛阳为质,你可真的是想的出来,五岁开始在我身边当了好长时间质子,还来?”
“跟你说正事呢!不许插科打诨~~”
邹菱虽然神色严肃,可在云光面前,总是会忍不住撒娇。
哪怕也是只有俩人时,在说一些很是严肃的正事。
“好好好,不玩闹,不玩闹!”
云光对于邹菱可没半点脾气,直接举旗投降,十分干净利落。
放下空空如也的瓷碗,云光对着邹菱有些惆怅的开口询问。
“可我也总不能当做没看见,没收到吧!”
邹菱微皱眉头,再次读着信纸上的文字,希望从里面找到些蛛丝马迹,还应对让自己夫君两难的办法。
“夫君,这信上只是说宦官来抓人,没带着印着皇帝玉玺的诏书,是不是朝中的一些人想要...”
研读信件后的邹菱,还真的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细节。
淮安王的这封信,通篇没有说是皇帝旨意,而是描绘了一下宦官抓人,以及最后图穷匕见的经过,最后询问云光解决办法。
这么一个微小的细节,顿时让云光开始了头脑风暴。
回顾了一下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云光自认为没有得罪现如今东炎朝廷上掌权的人。
再说他云光是一个落寞派系的将领,还守着在中原至今是贫瘠苦寒影响的西域,能惦记这个中原人口中鸟不拉屎地方的官员,那可真的是脑袋里有包。
可细细回想起来,朝廷中真的和他有不对付的人。
而且这段时间还将他面子驳了好机会。
“濮文温?”
云光疑惑不确定的喃喃自语,也被云光身旁的邹菱听得一清二楚。
“很有可能!”
邹菱对于自己夫婿云光这段时间应付宦官濮文温的手段可是一清二楚,甚至有些回递书信还是出自她手。
现在被自己夫婿云光这么一提及,心中顿时有了眉目。
“夫君,派密卫再去淮安王那里确认确认,到底看是不是皇帝的意思。”
“那要假若不是呢?”
“假若不是,那洛阳西珍坊,还有洛阳皇宫的人可有的忙了。”
“嗯,辛苦你了,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这事本来就是我份内之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邹菱妩媚的白了一眼自己夫婿,就想起身离去,派遣密卫负责探听这件事。
可人才刚刚站起,还没迈步走动,一只柔荑就被云光粗糙的大手攥住。
转身回望云光侧脸的模样,邹菱没好气的伸出手指头轻点他的额头。
“都什么时候,还作怪?”
云光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脸伸手轻点一番。
看起来无可奈何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邹菱,嘟嘴凑了上去。
“好了吧!现在我能去忙了吧!”
“去吧,别太有压力,尽力就行!”
云光松开手,轻轻拍了一下发妻的小翘臀,开口宽慰。
此前还以为云光只是在这个节骨眼搞怪,没想到却还藏着安慰的小心思。
邹菱没有说话,只是对云光露出个灿烂自信的笑脸,随后昂首阔步走出了房门。
没过多久,秦府枢密院一侧的宫室,信鸽频频振翅飞翔,人影也更加忙碌起来。
信鸽的帮助下,没过多久,还在长安的西珍坊就传来的消息。
传回的消息中,证实了的确不是皇帝下令。
得到这个消息后,邹菱可是大为欣喜。
只要不是东炎皇帝下诏就行,毕竟掌握着中原话语权的皇室,很容易将云光直接因为这件事打成乱党谋逆,被群起而攻之。
要是防御则完全没有问题,可要是想打出去,那可就难上不少了。
毕竟按照中原的庞大体量,联合豪族诸侯,依靠人手都能在玉门关前耗好长时间。
探听到想要云光带着一家老小前往洛阳不是出自皇帝旨意,那一切就好办多了。
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出皇宫朝廷之中,到底是谁对云光有这么歹毒的恶意。
为此洛阳西珍坊在得到秦侯国枢密院的指示后,开始发挥常年驻扎在敌人心腹位置细作点的功能。
洛阳,西珍坊。
“鸟巢来信,彻查谁想要都护携带家眷来洛阳,诸位明了。”
“都统,我等了然!”
“好,各自开始分别联系在皇宫中的暗线,别漏出马脚,惹出乱子!”
“喏!”
威严的皇宫,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都是只能用想象力来填补的事物。
可是对于一些豪族而言,皇宫内的事,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密不透风,神秘异常。
皇家宫殿,对于寻常人来说,那就是一入宫门深似海的地方,可来往人员密杂总会是漏洞百出。
这么些年,云光手底下的密卫,可丝毫没有暂缓对皇宫的侵入。
虽然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位送入宫中的女子成为皇帝最低一级的御妻,但在宫中也有些小地位。
更不用说,还进去了不少从云光这边敬献给皇帝,‘身份清白’的西域女子在宫中帮忙做事。
一张依附砸皇宫中的大网,早就笼罩在了东炎的皇宫之中。
云光当然也没想着做什么大事,只是他需要知道东炎皇宫内部的一些第一手确切消息。
此时的皇宫之中,一位已经好多年没见过皇帝,在宫中犹如一个丧夫寡妇的妙龄异族女子,推开房门,来到一群不受宠宫中女眷聚集的花园。
除开这位稍微有点地位,身后就是连皇帝都没见过几面的异族妙龄女子。
她们虽为主仆关系,这也是在皇宫中的伪装之一。
自从离开花蝶屋,自告奋勇来到皇宫担任潜伏任务,也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生活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皇家大院中,享受着荣华富贵,却没让她们有半点沉迷。
反而越发厌恶这里的一切。
皇宫之中等级森严,趋炎附势,暗中算计要让她们处处小心。
这里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可她们犹如被圈养的家雀,未得半点旨意不得离开活动院落半步。
再说皇帝女眷众多,轮也轮不到她们,要想得到皇帝恩宠,甚至还要给一些宦官好处。
生活的越久,就对这里把她们当做一件物品的皇宫越发憎恨。
她们时常回念西域的风光,回念那里能昂首走在太阳下的时光。
哪里会像这个皇宫一般,把她们只是看做是皇帝的私有物,甚至还是记不起来的那种。
一如往常的坐在小湖边喂养飞翔而来的鸟雀,可今时今日,这群飞来的鸟雀中,却参杂了一些头顶毛发异常的鸽子。
“故乡吹来的风,可真是久违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这里的一些宫女顿时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