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煦微微扯起嘴角,温和的笑容让何云霞有些许疑惑。
“那个刚才看了一圈,好像没在。”
一个不经意的小谎言,可是需要叶煦用更多的假话去弥补。
现在的叶煦很是后悔,为什么刚才不直言说出来。
懊恼归懊恼,但叶煦还是努力将话题往回来拽。
“那个这是从西行之地带回来的小玩意,何少监要是不弃,可否赏光。”
叶煦将手中提着的小礼盒,捧在何云霞面前。
这让女官何云霞赶忙出言婉拒。
“叶审计这可使不得,府内用度一一不缺,怎敢在那府外他物?”
叶煦也在这番话很快反应了过来。
此前就想着想把这些挑出来上好的胭脂水粉送给面前这位朝思暮想的人,却忘了现在是身处何时何地。
而且要是让外人看去,很是有光天化日下送礼的嫌疑。
思绪回到脑海的叶煦,脑门上也泛起了细汗。
好在女官何云霞也赶忙出言解围,免得让路过此地的他人传出一些不好听的闲话。
“叶审计,要不等当值结束你再来?届时下官也好给府内女官提前知会一声?免得又让你白跑一趟。”
叶煦暗地里松了口气,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替他解围的暗恋之人。
“那可就多谢何少监了。那等当值结束,还请何少监可别在拒绝小小礼物了。”
女官何云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出口当即答应。
“叶审计放心,下官会将话带到的。”
叶煦狡黠一笑,提溜着礼盒抬脚回望了好几下,才离开了此地。
秦府女官何云霞还停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话语,越回味脸色就越发通红。
刚才的话好像说的是我吧?
何少监是我的职位啊?那应该就是我了?
啊?这这这....
女官何云霞心底一连串的小心思冒了起来,都不敢看时不时回头张望的叶煦。
毕竟潜台词里的话语,她何云霞岂能不明白?
现在可是轮到何云霞纠结,待会当值结束要不要去和叶煦见面了。
对于叶煦,何云霞了解的不多,只是知晓他是秦侯国太商令的儿子。
跟秦王和郡主的感情十分深厚。
出身妥妥的高官子弟,而且自身也能力出色。
要是一个庸才,西行贸易之事可就不会在他的肩上。
算算俩人见面的次数,应该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怎么这位叶家公子会选她呢?不应该啊?没道理啊?
女官何云霞陷入了疑惑,毕竟在她的意识里,想叶煦这样出身的人,身边可是少不了出色的姑娘。
为何偏偏要邀请她这个在中原皇宫做宫女的人?
通晓人情世故的何云霞,这会儿思绪彻底成了乱麻,她怎么也理不清今日叶煦的举动。
其实叶煦也不知道为何?
从小到大,他叶煦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又雅拉·萨费,苏梓涵姨娘那般英武的女中豪杰。
也有他母亲那般育人子弟的温婉女性。
知书达理,活泼可人的同龄异姓,在上学时间也接触过很多。
可都没有第一次在云夭郡主身边看到何云霞那般的感觉。
不知道为何,眼神总是想黏在她的身上,看到她心里全是止不住的甜蜜与幸福。
初见之后的那几日,脑海中总是对跟在云夭身后的她念念不忘。
甚至在夜晚的梦中,也少不了那道牵动自己心房的身影。
叶煦先前只是以为,一见钟情皆起自于见色起意,可直到遇见何云霞的那一刹那,才明白他的这个想法还是阅历太少。
嘴角带着微笑离去的叶煦,回想着刚才转头时瞥见那道低头害羞的神色,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指抹了一下鼻尖。
似乎让她害羞成了心底最得意的时刻。
但是想起刚才有些露骨的邀请,叶煦捂着脸闷哼一声。
情窦初开的羞涩,让人既是害羞又是回念。
夜幕缓缓降临,忙碌了一天的秦府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先前当值结束后离开秦府的女官何云霞,怀里抱着一个精巧的木质盒子,脚步轻盈的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回想起傍晚时分那点时光里的尴尬和羞涩,女官何云霞不由得小声轻笑了出来。
察觉到现在回到了秦府,赶忙收敛着笑容。
欢快轻松的脚步,还有轻轻哼唱的小曲,让这个在秦府号称做事沉稳的女官何云霞,多了几分俏皮小姑娘的韵味。
算算她的年纪,真是青春靓丽的岁月,只不过被长安皇宫的幽深,压制了原有的天性。
距离分发给自己的卧房还有段距离,想着回房在品味初次相处二人的小时光,转角就遇到了还没回到自己闺房的云夭郡主。
“咦?云霞姐姐,你这是出去了?”
秦府凉亭下,云夭举着千里镜,正在拉着堂弟,对着天上的明亮的繁星说着从姥姥姥爷哪里听来的故事。
眼角的余光,就瞅见了这位从外进门的女官。
女官何云霞听见平日里自己经常跟随郡主的呼声,也赶忙调整仪态,免得有失身份。
“郡主快到安睡的时候了,你怎么还拉着邹辉公子在外,小心王妃生气哦。”
云夭满不在乎的甩着拿着千里镜的玉手,很是放心的言语。
“才不会呢,娘亲拉着姥姥姥爷有说不完的话,现在才没功夫注意到我呢。”
一溜小跑离开凉亭,云夭俏皮的对着平日里打点自己起居的女官言语。
随后有些好奇的将眼神放在了这位女官姐姐怀里抱着的玩意。
这件木质盒子,怎么看起来很是眼熟?
微微回想一番,记忆不差的云夭,很快想起在何地见过这件物品。
“云霞姐姐,你去找叶煦哥了?”
女官何云霞有些诧异,想不通这位郡主怎么知晓自己下午的去向。
而且为了免得让别人猜忌,还专门挑了个不起眼的时间以及人少的地方。
“郡主,你可不能乱说,怎么会呢?”
“娘亲说骗小孩可是会烂舌头哦!”
古灵精怪的云夭拉长了语气,打趣着面前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女官何云霞。
“这个盒子我下午在叶煦哥手里见过...”
云夭说道这里,联系起见到叶煦时他询问的事,渐渐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而且叶煦哥还从我这里打听你的消息呢?”
女官何云霞眼见冰雪聪明的云夭,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还猜出了正确答案。
况且云夭也是对她有恩,也没在打算遮掩对她来说有些羞涩的事情。
“嗯,叶煦公子确实邀请我去赏雪,臣也想散散心,也就答应了。”
“嘻嘻,辉弟,你看我猜的准不准,以后是不是破案的好手。”
云夭有些骄傲的冲着身旁的堂弟显摆,这个年纪的她哪里懂太多年轻男女之间的懵懂情事。
只是觉得自己猜测的准确。
身旁的邹辉也很是给面子的拍手夸赞。
“堂姐,以后你肯定是最厉害的捕头。”
“哈哈哈,那你就是第一捕头手下的第一情报员。”
云夭这会儿已经开始和自己堂弟开始了角色扮演,俨然忘记了身边还因为下午赴约之事羞涩的女官何云霞。
看着云夭郡主和邹辉天真烂漫的言语,女官何云霞也暗自心中埋怨自己多疑。
陪着两小只看了会星星,在云夭郡主打哈欠,还有邹辉揉眼打瞌睡的时候,女官何云霞赶忙带着这俩小孩,去往了自己闺房休息。
处理完郡主的日常事务,女官何云霞才有功夫躲会自己的卧房。
点燃卧房内的烛火,趴在床铺上,小心翼翼的摆弄着木盒中的器物。
这些胭脂水粉虽然不是太过昂贵的东西,可其中的意义,却让女官何云霞嘴角的笑容始终无法消散。
想起离别时那张也羞红了的脸,女官何云霞整个人扑在枕头上,哼哼唧唧扭动着身子。
这种感觉也是她人生的初体验,在长安皇宫,喜怒不显于色,可是能平安生活的基本能力。
温柔的人,在长安皇宫里可不会过得一帆风顺。
话分两头,叶煦哼着小曲,也在宵禁之前赶回了家中。
傍晚时分他的表现,现在回想起来,显得很是幼稚和生涩。
平常能说会道的嘴,到了她身旁,千言万语都挤在了喉咙,任何话语都要思虑再三。
只不过对于下午双方的接触,叶煦可很是满意。
毕竟都已经约好了下次再相见的时候,要是她真的反感自己,恐怕也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爹!娘!”
叶煦进门照常去了父母所在的屋子,给他们二人请安。
“煦儿,回来了,怎么没在朋友家留宿?”
叶煦之母常钰很是随意的询问了一句,自己孩子出门许久,这几日不当值的时候,都是在拜会本地的朋友。
晚上不回家已经见怪不怪,今天这孩子也是一样的理由,说是去会见朋友。
没成想在宵禁之时,回到了家中,可是让叶煦之母常钰有些惊奇。
叶煦也没多想,很是随意的回应着母亲。
“娘,怎么能天天在外留宿啊,要是天天住外面,岂不是又要被你说不着家了?”
“你这孩子,油嘴滑舌的。”
“小妹呢?”
“她先去睡了,明天还要去学院呢,哪像你现在不用为繁重课业操劳。”
一家子和睦的氛围,在这个平静的夜晚显得很是平常。
只有太商令叶帆,一言不发的时不时偷偷看一看和自己目前谈笑风生的儿子。
身为秦侯国的太商令,叶帆麾下的喉舌耳目除了少数几人,根本不知晓有多少。
行商向来是流动性,接触人员最广的一个阶层,有些天下大事还都是出自行商流传之手。
今日下午儿子的去向,他叶帆当然一清二楚。
只不过儿子的故意隐瞒,他叶帆也没有戳破。
静静的躲在一边看着儿子和他母亲的祥和氛围。
天色渐晚,叶煦也抬起衣袖,轻捂着打着个哈欠的嘴角。
起身告别母亲,回房休息。
叶帆夫妇俩没过多久,也洗漱宽衣,躺进了温暖的被窝。
“你这人今晚怎么回事?儿子一进门就心不在焉?”
舒舒服服靠在自己相公臂膀的常钰,有些好奇的询问着今夜沉默异常的夫君。
像往常的时分,他还会多说儿子几句,别夜不归家次数太多。
可今夜好像吃了哑巴草,一声不吭,还偷偷躲在报纸下审视儿子。
现在躺在一张床上,也有些心不在焉,竟然连她低声说熄灯都没给出反应。
回过神来的叶帆,幽幽的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打算转头熄灯。
没想到被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发妻一把拽住。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说!!到底什么事?”
同出一张床,朝夕相处多年,恩恩爱爱的二人走过困苦,现在也一同享受富贵。
彼此之间的感情,只能用心有灵犀一点通来言语。
现在自己相公的叹气,显然有她常钰不知道的事情。
能让自己夫君叹气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