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的土地上,无数吊唁的白色缟素在风雪中飞舞。
秦侯国国母徐端静的离世,让秦国的冬日更加萧瑟。
莫名的悲伤弥漫在秦侯国的角角落落。
秦王云光处理完母亲的葬礼,整个人一天都魂不守舍,忙活手中之事总会不自觉停下忙碌之事,发呆出神。
车师城秦府没了往常的欢声笑语,就连给每个人带去笑意的郡主云夭,也罕见的安静。
消停没几日的大雪再次洋洋洒洒的飘散下来。
书房中秦王云光刚从密卫都统手中阅读完他们呈上来的信函。
通读完之后,起身越过在书桌前垂首候着的密卫都统。
“王,需要提醒她们这几日安静点吗?”
密卫都统甲一随着秦王移步而缓缓转身,小声的出言。
“唉...”秦王云光幽幽叹息一口,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抬手轻轻摆了俩下。
密卫都统甲一意会秦王云光的意思,再次安静了下来。
秦王云光站在大雪飞扬的书房门前,抬头望着有些沉闷的天空。
“给我备一壶老酒,牵我马来。”
“喏!”
密卫都统甲一快步退了出去,没过多久刚才秦王云光吩咐的东西都送到了秦王云光面前。
“谁都别跟来。”
秦王云光捏着酒壶,放在马鞍一侧,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低沉说了一句。
此刻在府门前候着的侍卫,望着在风雪中渐渐消失的背影,没有太多话语,互相张望一番,很快散去。
风雪飘扬的越发汹涌,没过多久秦王云光披着的毞衣肩膀两侧积满了雪花。
呼啸寒风刮得人渐渐有些睁不开眼。
秦王云光艰难的望着五米开外模糊不清的路面。
依靠着这几年大力发展道路建设的平整路面,这才没让秦王云光在也发汹涌的大雪中找不到路。
骑着战马踏雪来到山脚下,找了个背风没有落下积雪的地方,秦王云光翻身下马抖落着覆盖全身的积雪。
顺势将陪伴自己而来战马踏雪身上的雪花扫落。
“别乱跑,在这里等我下来。”
战马踏雪轻轻在原地踢踏四肢,拿着马头轻轻蹭了蹭自己主人秦王云光的胸膛。
秦王云光罕见的露出微笑,拍了拍马头,朝着看不清台阶的山上走去。
踉跄摸索行走了好长时间,秦王云光总算登上了半山腰,在大雪纷飞的日子站在了义姐的墓前。
积雪已经遮蔽了墓碑一般的字迹,秦王才刚将墓前的积雪一扫而空,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又铺了薄薄的一层。
秦王云光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索性也不再去管下个不停的雪花,在剩下清理出一片空地,直接盘膝而坐,面对面坐在了义姐墓前。
“姐,大雪天还来打扰你,你可别埋怨我啊。”
秦王云光很是熟练的将带上山的酒壶拔掉塞口,转动身体,想在墓前找个盛酒的碗盅。
“姐,没带杯子,弟弟就陪你这么喝两杯,别嫌弃啊,你不知道,邹菱好长时间不让我喝酒了,偷摸添一口,都能和我不说完两三天。”
秦王云光嘴里对王妃邹菱这事充满了无尽的幽怨,可是嘴角泛起的笑容却早早的出卖了他。
“蛤...过瘾!”秦王云光仰头将酒壶里的酒水灌了一口,风雪里有些僵硬的身子也被温暖了不少。
好爽的抹了一把沾染在胡须上的酒渍,在义姐墓前也抬手倒了一道酒痕。
秦王云光放下酒杯,有些落寞的抬头伸手搭在义姐的墓碑上,消沉的低语道:“姐,我娘走了,还有姐,关于你家族的事,原谅弟弟给你说一句迟来的对不起。
当初你弟我带兵起义,姐姐你在我怀里说的话愚弟至今不敢忘怀,可当至亲之人在面前离世,愚弟才真的知晓那种苦痛要比刀砍火烧还要折磨万分。
阿姐,要是你泉下有知,别责怪母亲,带愚弟闭眼之时,亲自去找你赔罪。
母亲离去,愚弟环顾四周竟然找不到有人可以一诉胸中悲伤苦痛,在愚弟小家中,我是她们的顶梁柱,在秦侯国这个大家中,坐在最高之位的我看似号令一出莫敢不从,可无数双眼睛都在时刻望着我这个带着他们前行的王,愚弟就连悲伤想要哭泣都要憋回去。
累啊...真的累啊...”
秦王云光单手抚摸着义姐的墓碑,肩膀止不住的抽动起来,风雪太大听不清被遮掩的呜咽声。
只有颗颗水珠将飞舞在身下的积雪化开。
只有身处此时此地秦王云光才敢真正在母亲离世后的日子里,放肆发泄着胸中的苦闷。
“阿姐,你说仗剑天涯,行侠四方是不是会轻松点。”秦王云光抹了一把脸庞上的泪痕,随后就被自己的天真语言逗笑。
风雪中,酒水混着雪花,更加冰凉,但因为酒水的刺激,秦王云的额头都开始慢慢布满了细汗。
不知不觉一壶酒就已经见底,秦王云光摇晃着空空如也的酒壶,毫不顾忌形象的仰躺在雪地之中,任由雪花飘落在脸上。
“中原斗的越来越烈了,那些人为了防备我秦国,又在凉州番禾开始立起了关防,阿姐你说他们可不可笑,你说那些百姓可不可笑,拿着自己的命给那些达官贵胄建立属于他们的高楼。
阿姐,你说这个秦侯国最后也会成为他们那样?”
秦王云光这句呢喃刚说出口,天地间猛然挂起一股狂风,夹杂着雪花扶摇直上九万里。
秦王云光直勾勾的望着倒飞的那股雪花,久久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仰躺着的秦王云光猛然翻起身坐直在义姐墓碑前。
“阿姐,愚弟要去做事了,以后的事情愚弟也不知晓,只是眼下的秦侯国还是我说了算,至少在我走前,不能让你,让母亲,还有哪些千千万万跟随我的百姓失望。”
酒气上涌让秦王双颊通红,可一双来时平静无波,悲哀颓废的双眸,此刻精光大胜,仿佛有熊熊火焰在其中燃烧。
“走了,阿姐,百年后希望愚弟找你饮酒可别拒之门外啊!”
秦王云光捏着酒壶,红着双眼灿烂的对着风雪中矗立的墓碑呼喊。
回应秦王云光的也只是没有丝毫停歇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