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云光所在的卧房内,气氛安静无比,只有两道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静养身体的秦王云光,沉思一番之后,轻轻开口继续询问。
“那位曹丞相控制地界的漠北游牧有何动静了?”
枢密院监正邹辉对于秦王云光询问的事情了然于心,没有太多迟疑思索,直接给出了散布出去密卫们收集上来的消息。
毕竟他在枢密院中负责的方向可就是监视中原诸侯军阀重大政令,以及军队调动,还有互相之间摩擦的方向。
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平稳安定秦侯国内的邹辉,在踏入由无数默默无名的‘眼睛耳朵’组成的枢密院,才知晓平和安定只是表面上风光的一则粉饰。
接触了无数在普通人乃至秦侯国普通官员而言的绝密信息,这位年轻的监正心底也有了一个清晰无比的认知。
现如今偏居一隅的秦侯国,才没有大门一关,管它外面有何洪水滔天。
面前这位早年间从中原随同外祖母逃难而来的伯父,哪怕到现在都在坚定不移的走在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上。
中原!
那也曾经是他们阴阳家悲伤欲绝却又魂牵梦绕的故乡。
游荡在富饶中原之外的游子,心底从外失去归家的念想。
现如今蛰伏数十年的秦侯国,已经完全有资格朝着故乡迈出回家的第一步。
只不过回家的步伐,还未开始正式实行的原因也正是面前这位日渐垂老的秦王。
若是归家之时,这位秦王憾然离世,蛰伏数十年的秦侯国,问鼎中原的道路必定举步维艰。
哪怕最后依靠不断开拓的学识理念,还有这么些年攒下的家底从群雄并起的中原脱颖而出,登上那个宝座。
可之后就是肉眼可见的权力拉扯,各个阶层,各个势力的掣肘牵扯。
这样的局面,显然不是如今身为秦王的这位伯父想见到的局面。
故去的外祖母同面前的这位伯父假若真的想看到那个一成不变的中原世道,何必耗费心神将这个苦寒西域,铸造成一片政令清明的强军之国。
不管是西方诸国,还是生活在秦侯国内的百姓,都将这个秦侯国,看做是一个律法严明,井然有序的世外桃源。
但世外桃源却从来不是秦侯国。
邹辉这个刚到十六岁加冠典礼没多久的少年,在知晓自己担在他肩上的重担,还有那位姨娘对于他的培养,早已经抛弃了任何温柔不切实际的妄想。
毕竟在那个中原,十二岁拿着刀剑在战场上搏命的少年可不在少数。
“回禀王上,以乌桓为首的草原游牧去年就被曹军大败,退守草原地界,草原广袤,曹军也没敢深入追击。”
“这么快啊...”
秦王云光对于自己夫人家族的这位小辈回答没有丝毫意外。
毕竟草原游牧中势力最豪横的一批,可是在很多年前都死在了贺兰山的山脚下。
要不是鞑靼现在背后被秦侯国渗透掌管,先前被鞑靼占据的草原草场,大片土地恐怕都会被自己的游牧同胞所占据。
唯一让秦王云光有些失望的也不外乎与现如今的那些草原游牧败退的如此之快。
在他身体还没出现病重的迹象前,到现在需要卧床静养,满打满算才刚刚过了八个月的时间。
秦王云光本来还想着那些乌桓地界的草原游牧,能拖上自己那位邻居三两年。
可惜那些草原游牧的溃败显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好在这个消息也不至于让秦王云光感到多少失落,诸侯军阀间的逐鹿中原之事,寄托在外人之手,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侯国选择的道路,也注定了不是一条充满鲜花掌声的道路。
从古至今变革者也不在少数,但成功者寥寥无几。
秦王云光也不再去关注曹军北方的问题,询问着距离秦侯国最近的军事。
“凉州番禾地界的联军何如?有没有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消息。”
凉州番禾的诸侯联军,征调民夫可是在这个河西走廊重新竖起了一道割据两地的关卡要塞。
先前通往西域的要塞喉舌关卡玉门关,可没有那家诸侯能从秦王手中拿去。
秦王云光依稀还记得,在那位曹丞相扶持炎室皇帝初期,可就是下达诏令要他交出玉门关防。
只不过那些天子使节带来的圣旨,秦王云光看都没兴趣看。
现在的云光也完全不需要颓废成为傀儡的炎朝承认他这个王号,秦侯国境内的百姓可是发自内心的认可了他这位统治者。
现如今这个秦王的头衔,更多的则是同生活在中原地界的人们有着一些文化归属的牵绊。
毕竟那些世家勋贵可是最乐意见到他云光自愿放弃这个秦王头衔,那样他们也就能名正言顺的将这位秦王划分的化外蛮夷的行列。
这个秦王的头衔,被自己摘掉和那些掌权者废除可是有着本质的不同。
此时卧床静养的云光,完全有能力丢掉现如今已是傀儡王朝敕封的王号头衔,开始朝着中原开始吞并天下的第一步。
可惜这个谋划了数十年的计划,此刻却被自己战场上负伤身体的旧伤拉扯,不得不让秦王云光压着性子忍耐了下来。
虽然眼下这个情况让秦王云光失落不已,但已故母亲多年的教导,也让秦王云光很快脱离了这种颓靡的思想。
一代人有一代人自家的路,他走不完的道路,总会有后人走完。
唯一遗憾的就是看不到那个法治重新执掌天下的局面了。
枢密院邹辉眼见自家身为秦王的伯父问着同玉门关对峙十数年的诸侯联军消息,开始仔细的翻找着脑海中的记忆。
片刻之后,才思敏捷,记忆过人的枢密院监正就找到了这部分的记忆。
“王上,如今中原虽然还有不少诸侯军阀盘踞,但一些占据一郡两郡之地的小军阀,都被悉数吞并。
而且还因为诸侯联军人心不齐,以及同咱们秦侯国对峙多年,也没出现太大兵戎交锋,情况早就没有十数年前般那样严苛。
而且拖欠物资运输,军饷,甚至是前来此地换防军卒人数缩减,三年来有愈演愈烈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