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阳城牢房前把守的这些狱卒,在看到面前几步远的这位生面孔从袖口中掏出一张薄纸。
戒备的动作也没先前那般强烈,手中捏着的木杆长枪也重新杵在了地上。
“军爷,辛苦了,你看看手谕。”
带散三人前来的密卫领路人,眼明耳亮,微微弯腰将袖口中拿出的探监信函递了上去。
门前的狱卒,也毫不客气的将这张薄纸拿了过来,对着上面的字左瞧右看。
至于能不能认得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那可没在他们的认知范围内。
要是真的识字,何苦来做个狱卒呢?
但是他们也有自己判断这些探监信函是否真假。
明晃晃盖在探监信函上的印章,就是为数不多让他们确认的东西。
“军爷,这信函做不了假,还是小人拜托在曹徽公子府上做事的远方阿姐求来的信函,几位军爷也辛苦了,小小薄礼,请几位军爷不当值和自家兄弟去喝个暖身热茶。”
话音还没说完,狱卒们身前站立的这位潜伏中原多年的秦侯国密卫,很是上道的将一些在本地流通的银两塞在了距离自己最近之人的手中。
憨厚谄媚的笑容,让这些守卫的狱卒也彻底放下了戒心。
“你们是来找三天前下狱的那个老头?”
牢房门前守卫接过碎银的狱卒倒是满不在乎,轻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财,漫不经心的开口询问。
“军爷真是聪明过人,小人身后的三位同乡,也只是想在他们恩人临终前送最后一面,还望军爷能圆了他们三人的念头。”
“好说,探监信函是真物,你这身后三位兄弟也是个情深义重的汉子,于情于理岂能不让你等在见最后一面。”
一众狱卒面前站立的密卫还没来得及开口答谢,就被话锋一转的狱卒吓了一身冷汗。
“不过还要在等等,去探望那个老头的人进去太多了,要是闹出麻烦,也让我等难做,等一会不急吧。”
被这些说话大喘气狱卒吓了一跳的秦侯国密卫,也赶忙开口接话。
“不急,军爷说的道理小人我等理解。”
“那就好,先在一旁等会吧,等里面先前进去的人出来,你们再去探望吧。”
丢下这句话,这些牢房前把守的狱卒们,很快将拿了钱财的同伴围绕,已经开始分赃了起来。
退开牢房些许距离的秦侯国密卫们,也老老实实的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神色。
只不过另外三人内心则平静的思索,待会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分完脏的狱卒,临近换班时分,也语气轻松的闲聊了起来。
“三天前关进去的老头到底是什么来路啊,这几天来的人可真是一茬又一茬呢。”
“是啊,而且还都是那些走路鼻子快朝上天的达官显贵。”
“别说那些家伙,一说起来就来气,瞅瞅他们来这里的模样,现在想起来就是一肚子气。”
“二狗,别气了,那些贵族老爷咱们惹不起,但这几天捞的油水也不少啊。”
说完这句话,就轻轻抛了两下刚才分到自己手里的碎银。
“不过你还别说,那老头据我所知,来路可真的不小呢。”
“什么来路,难不成是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算什么?还不是咱们丞相手里的一颗泥丸吗?这老头可不一样,我听说是天下有名的大医师,治病救人无数。”
“要是怎么说,那这几天来的人鱼龙混杂分辨不清倒也没错,也不知道这般受人敬仰的老者,就被咱们丞相下狱处死呢?”
“好像是要行刺丞相吧。”
“这老者胆子可正大,好好地日子不过,要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看来人老发昏果然没错呢...”
“谁知道呢?要是能猜透他们的想法,也不至于在这里看大门了。”
一时间这些狱卒被同伴说出的话语逗得前仰后合。
他们只是穷苦出身的百姓,祖上不是地主老财,往上走的门路渺茫,眼下的这门生计,起码可以让他们在兵荒马乱的时节活下去。
身为把守牢房的狱卒,出身低微的他们,也没办法得到太多准确的消息。
就像今天这般,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到了他们耳朵里也完全成了两回事。
闲聊之时,牢房大门内七八个人双眼通红,捏着袖口边走边抹眼泪往外走。
虽然不清楚牢狱里发生了什么,但这些看望被捕的医科圣手华尃遭遇,让他们悲从中来。
颓丧,悲伤,低声抽泣...从牢狱出来的一行人,悲哀的跟着一起前去看望华尃的同伴消失在了夕阳的暮光下。
这些哀伤人影刚离去,牢房门前的狱卒就对着乔装打扮后,安静站立的四位秦侯国密卫呼喊了起来。
“你们四个,先前进去的一批离开了,到你们进去了。半柱香的时辰,可别呆在里面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