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饭的动作一顿。
顾英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放下手里的窝头,就要起来。
“大姐,我去吧。”
顾雅箬出声阻止她,站了起来,走到顾灼面前,端着他手里的饭碗再次进了东屋。
顾灼和顾英眼眶微红的看着她,爹最疼二妹了,希望二妹能劝解他。
自从顾雅箬受伤以后,这是第一次进他的屋子,顾南神情激动,眼神紧紧的盯着她看,语气中带着心疼:“箬儿,你瘦了好多。”
顾雅箬充耳不闻,将饭碗放在了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什么感情的问:“你要绝食吗?”
顾南微愣,随即脸上涌现痛苦的神色:“箬儿,爹……”
“我只想问你,你是想绝食吗?”
顾雅箬依旧没什么感情的重复了一遍。
现如今这种情况,活着只会拖累全家,顾南是有这个打算。可此刻被自己的女儿这样直白的问出来,还是喉头发紧,不敢回答:“我、我、我……”
“你如实告诉我就行。”
顾雅箬的声音又起,只是这次不知为何有了些许的怒意。
顾南沉浸在痛苦中,没有听出来,重重的拍了几下没有感觉的双腿后,声音微微哽咽:“箬儿,爹已然是废人一个,活着只能是拖累你娘和你们了。还不如死了算了,没有了爹的拖累,家里的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顾雅箬忽然愤怒,声音也尖利起来。
顾南吓了一跳,错愕的看着她。
屋外顾灼、顾英也听到了这句话,相互对看了一眼,从各自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
爹一向疼宠二妹,二妹也特别粘着爹,他们以为二妹进屋后会好好的劝说爹吃饭,哪承想二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两人同时抬脚,顾雅箬的声音又从东屋传是来:“我的印象中,我的爹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可以撑起一个家的人,是一个永远可以为我们兄妹几人遮风挡雨的人,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被压倒的人,可你看看现在的你,只不过受了一些小伤,双腿暂时不能动弹而已,你就这样要死要活的。你可曾想过,如果没有了你,你让娘怎么活下去,她为了十文钱,三更天起来走着去镇上给人浆洗衣服,尽自己微薄的力气撑起这个家。还有大哥,为了给你、我偿还治病的银子,几度要去王财主家自卖自身,大姐更别提,甚至想要早点嫁人,为的就是人家的那点下聘的钱,为的就是让就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就连俏俏,只有五岁,被人抱走了,也不哭不闹,因为她小小的心里知道,卖她的银子全部用来给我们治病了,家里偿还不起。可是你呢,你在做什么?娘费了那么大的心力,厚着脸皮去借钱,只是想要你能活下来,我们这个家还是家,我们这些孩子还是有爹的,您现在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别说了,别说了,箬儿……别说了。”
顾南痛苦的闭上眼睛,眼角流出了泪水,哀声祈求。
顾英的眼泪也如决了堤一样疯狂的涌出来,急忙紧紧的捂住自己得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顾灼则是走进屋内,直直的跪在床前,声音哽咽:“爹,二妹说的对,有您,我们这个家才算是一个家呀!”
俏俏和盛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怯怯的站在顾英身边,紧紧得到抓住了她的衣襟。
顾雅箬嘴唇紧抿,盯着顾南痛苦的面颊,继续说道:“爹,现在我们都在你的面前,如果您还是想要寻思,您说一声,我立刻将这碗饭端出去,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让大哥给您送饭进来,等您饿死了,我们为您守孝,大哥不说亲,二姐不出嫁,如果您还惦记着我们这些儿女,惦记着我娘,您就将这碗饭吃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说寻死的话,好好的活着。”
“箬儿,你别说了……”
顾英哭着阻止她。
顾南睁开泪眼,一一看过眼前的儿女,嘴唇不住的哆嗦着好一会儿,才发出声:“箬儿说的对,是爹错了,爹不应该扔下你们不管,灼儿,来,扶爹起来,爹吃饭……吃饭。”
“哎!”
顾灼应了一声,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把眼泪,急忙上前扶起他。
顾南坐起身,顾雅箬也已经把饭碗端到了他面前。
顾南颤抖着手接过,在几人的注视下,很快将碗中的饭吃完。
“爹,锅里还有,我再给你盛一些。”
顾英欢喜的开口。
顾南摆手:“不用了,我是真的吃饱了,你们也赶紧去吃饭吧。你们放心,爹……以后会好好的,再也不想寻死的事了。”
“哎!”
几人高兴的应下,出了东屋,草草的吃过饭后,和顾南说一声,便背着竹筐又上了山。
到了山上,顾灼将竹筐交给顾英:“你们几个小心一些,天黑前我一定回来。”
“大哥!”
顾雅箬喊住他:“你没有工具,捉不到野物的,还是和我们一起摘花吧,我去镇上的时候可是听说过,一个好的香囊要卖几两银子一个呢?”
顾灼眼里的压抑遮掩不住,不由得反问:“几两银子一个?那怎么可能?”
要知道村里的人一年的收入最多也只有几两银子,一个香囊怎么会值这么多,虽然他根本不知道香囊是什么。
顾雅箬点头:“我们认为几两银子很多了,可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呀,只要我们做的好,肯定会卖很高的价钱的。”
顾英的眼睛亮起来:“大哥,你还是不要进山了,我们多摘一些花,也能多卖一些钱。”
顾灼没有犹豫的点头:“好,我们多摘一些。”
有了顾灼的加入,几人的速度快了很多,一下午竟然摘了一大竹筐,还是用树枝遮盖住,几人高高兴兴的下了山。
张氏(顾南之妻)到了很晚才回来,看到满院子晾晒的花,惊讶不已:“灼儿,你们这是……”
顾灼将顾雅箬说的话告诉了她。
张氏听完,点头:“娘也听说过那些大户人家少爷、小姐有佩戴香囊的习惯,可是我们没有见过,怎么缝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