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愿玖在旁边吃了一口菜,静静地低着头,不做声。
倒是谢二爷有些不愿意地皱了皱眉。
“太子点名要宁宁去,你却把愿玖送进去了,太子难道不会生气?”
谢肃之也沉了沉眼神,道:“二弟妹,愿玖现在最好是避免再参与到九皇子选女官这件事当中。”
“之前出了问题,虽不能完全算是愿玖的过错,但有心之人见她入宫参选,必定会盯着她不放,到时对她不是一件好事。”
他算是将事情的弊端全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
若不是一家人,谢肃之绝不会如此叮嘱。
然而,谢二夫人却放下筷子:“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太好听了。”
“那天晒经,是天不遂人愿,又不是我们愿玖没做好,容妃就算要怪,也得想想为什么她自己没选好日子呢!”
谢肃之面色一变,猛然拍桌:“放肆,怎能议论宫妃!”
谢二爷拧紧眉头:“你生怕别人不多想,是不是?”
谢二夫人不服气地撇撇嘴,低下头来:“哎,我也是为了愿玖呀,女官选不上也就罢了,得罪了容妃,传出去多不好听?”
要知道,丽妃被打入冷宫以后,容妃就成了六宫中的掌权人。
世家高门都是见风使舵的人,知道谢愿玖得罪过容妃,她还怎么在贵女圈子里来往交际?
谢明绪冷淡地听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平静。
倒是余光一直留意着身旁的沈宁宁。
小家伙从刚刚吃饭开始到现在,一直捧着大碗,埋头认真干饭。
仿佛他们讨论的事,根本不重要。
她吃的香,谢明绪不由得轻笑,为她又夹了一筷子肉丸。
谢二夫人坚持己见,谢二爷面色难看。
最后,谢肃之看向一直安静不语的谢愿玖。
“愿玖,你的看法是什么?”
“我……”谢愿玖低了低眉:“大伯,我想进宫,因为我不甘心。”
“上次可以说是我运气不好,遇到大雨,这次我想凭着实力,竞争陪读女官,就算不能成功,但也向容妃证明了我自己。”她终于说出了心里的实话。
谢肃之沉息:“你可要想好,这次进宫,会有别的闺秀与你共同竞争。”
“到时不管你们平时关系多好,她都会把你当成对手,可能会因为之前晒经失败的事,对你冷嘲热讽,你也能接受?”
谢愿玖重重点头:“能。”
如此一来,谢肃之点点头:“好,我们谢家,一向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既然你坚持,那我最后帮你一次。”
谢愿玖眼底腾升欣喜:“谢谢大伯!”
“宁宁。”谢肃之忽然出声。
小家伙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吃的小嘴油光晶亮。
“唔?”她嘴角沾着饭粒,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谢肃之。
谢肃之轻轻一笑,为她擦去唇角米粒,道:“既然太子要求,你也愿意,干爹就不拦着了。”
“等到入宫那日,你和愿玖一起进宫。”
沈宁宁对此没有异议:“好哒干爹!”
谢愿玖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紧。
她装作不在意地问:“大伯,宁宁这么小,也要竞选女官?”
谢肃之面色淡淡:“太子之所以邀请宁宁,无非只是借选拔女官的这个由头而已。”
“宁宁不会耽误你选女官,但你要记住,必要的时候,照顾好她。”
“因为你们进宫,代表的就是谢家,愿玖,你年长一些,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谢愿玖看了看沈宁宁,小家伙正在大快朵颐,丝毫不在乎他们说的是自己一样。
她心里升起淡淡的不满。
但,嘴上还是道:“大伯放心,我早就将宁宁当成自己的干妹妹了,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谢二夫人最是高兴,笑哈哈的:“自然了,都是一家人,我们愿玖很会做姐姐的呢!”
<div class="contentadv"> 于是,此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容妃为九皇子选拔女官,名单中有五位特邀闺秀。
分别是沈宁宁,还有老太傅家的叶裳依,以及另外三个高门贵女。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每一次选拔女官,被特邀的闺秀,基本是内定的人选。
最后,女官一定是从这五个人当中选出一个。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
当年皇上还是皇子时,容妃便不是特邀闺秀,但也从众贵女中脱颖而出,被皇上选为伴读女官,后来封妃。
这一次,除了沈宁宁她们五位特邀闺秀,还有十五名高门嫡女。
一共二十人,要在宫中度过五日的选拔期。
这期间,宫务司会通过各个方面来评判贵女的行为,是否符合女官的要求。
听说不止需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得聪慧、有见识、有城府。
沈宁宁给狼狼和奶奶留下了数不尽的物资,足够这五天使用了。
她顺带去看了一趟五儿他们,也带去不少吃的。
十二月初八,沈宁宁在谢府,准备与谢愿玖一起出发入宫。
宫中专程派了侍卫来迎接,高头大马立在萧瑟的北风之中,更显威严。
谢愿玖早已登上了马车。
谢肃之拉着沈宁宁的小手,在门口向她交代一些事宜。
“宁宁,你的身份比她们还要尊贵,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受到责罚和为难的。”
“但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去宫务司,找一名叫芳敏的姑姑,她会帮忙的。”
小家伙今日一袭漂亮的粉白袄裙,脖颈间围着的白色兔绒,更显得脸蛋娇小白嫩。
她眨着澄澈的黑眸:“好哒,我记住啦,干爹,你别担心我,我就当是进去玩哒!”
反正也进宫好多次了。
唔,这一趟,最好是能跟哥哥和好如初,让他不要再生气啦。
谢肃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递给她一只鎏金暖炉:“去吧。”
沈宁宁挥别谢肃之,上了马车。
谢愿玖看着她,微微一笑:“宁宁妹妹,入宫以后别害怕,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沈宁宁抱着鎏金暖炉,长睫眨了两下,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然而,马车刚入宫门,临近贵女们休息的水榭花坞时,禁卫军将她们留在这里,便相继离去。
这里早就到了一群闺秀,她们看着远在湖中心的宫殿,面面相觑。
有人抱怨:“怎么连个领路的姑姑也没有?”
“就是呀,也没有船,没有桥,让我们怎么过去?”
寒风从湖面上卷来,周围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平时养尊处优的小姐们,都冻得瑟瑟发抖,面色发白地抱怨连连。
只有沈宁宁,小小的身影,站在一群比她年长的闺秀当中,像个粉嫩白皙的瓷丸子。
她捧着谢肃之给的小暖炉,一脸明媚地站在那。
小脸红彤彤的,眼睛黑亮无比,好似不惧寒风,一点也不冷。
谢愿玖敏锐地察觉,没有路通往水榭花坞,定是宫中留给她们的第一道考验。
她想了想,直接道:“既然没有船,说明是这里的管事太监偷懒了。”
“咱们一起去找管事,让他支几艘船来。”
有几个闺秀觉得谢愿玖说的颇为有理,正想跟着她走。
然而,沈宁宁却举起小手:“不对,这不是乘船过去哒。”
众闺秀朝她投来狐疑的目光:“你知道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