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姓七望耳目众多，长安县发生的事，终归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得到消息的崔言道十分警觉，“那个乞丐多半就是胡记当铺的漏网之鱼。该死！他如果到了萧锐手上，那萧锐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告诉下人，多用些手段，连一个小小的屠户都拿不下？一群废物！”

“那屠户真是条汉子，眼睁睁看着他婆姨被糟蹋也死不松口，绝对是萧锐的死忠！”下属感慨说道。

崔言道不屑道：“哼，那就从他儿子入手，就不信他在世上没有软肋？他去带头捐钱，不就是为了他那傻儿子吗？”

“对了，既然那个姓胡的投了萧锐，那再留着他的家小也没用了，全杀了吧。敢得罪我们？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

萧家庄里，内侍老高乘坐马车将人带了进去。

萧锐表示不解，一个陌生人，手上捧着一个锦盒？

“老高，你这是？这位莫非是你的亲戚？说吧，有什么事找我，不用这一套的。”

跪在地上的胡掌柜却没有起身，双手捧着锦盒，激动的浑身颤抖。

老高叹息说道：“侯爷，您先打开盒子看看，这是他们想送您的礼物。”

萧锐撇了撇嘴，“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上前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这不就是一把寻常的菜刀吗？等等……

上手拿起，萧锐敏锐的感觉此刀不同，很重，远比寻常菜刀两倍还重些，屈指一弹，声音清亮悦耳，萧锐惊呼道：“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玄铁菜刀？是了，宝物自晦，是玄铁没错了。我曾在风大师那里见过一小块玄铁。”

内侍老高赞道：“侯爷果然见多识广，我们只知道这刀是好刀，却说不上名字来。不知这份礼物您喜欢吗？如果喜欢，不妨听听此人的诉求？”

萧锐笑着摇头道：“宝物谁不喜欢？可我萧锐好像还没有被收买的记录。老高，他要是拿这个让我徇私舞弊，或者杀人放火呢？”

说着，把东西放回锦盒，朝着老高递了回去。

老高却没有接手，反而双眼直视萧锐，沉声说道：“侯爷，他就是来求您杀人的。”

哦？

萧锐低头看向了一直在跪着这位。

胡掌柜双目含泪，一个响头重重磕在地上，“求侯爷给草民做主！”

萧锐沉吟道：“既然是高内侍带你来的，而且是杀人的事，想必不会是欺凌弱小，而是惩奸除恶。寻常欺负百姓的权贵，御史台就能收拾。你不找御史台，而来找本侯，呵呵，想必是御史台不敢动的人物。起来吧，跟本侯说说，是什么恶人，连御史台都收拾不了？”

胡掌柜保持以头磕地，一动不动。

“莫非，是五姓七望？”萧锐有了一个猜测，而且不难猜。

“等等，菜刀？本侯听说，最初提起募捐的，是西市一位屠户，莫非你就是？不对，你的身形气质更像商贾，不是屠户。”

“你既然来求我帮忙杀人，总要告诉我事情原委，还有让我杀谁吧？你就这么一直磕头，我怎么帮你办事呢？”

旁边的内侍老高将人搀扶起来，叹息说道：“侯爷，他不是张屠户。而是最开始跟张屠户一起捐钱的胡记当铺的胡掌柜。几天前，张屠户一家、还有他胡氏一家，全都遭了劫难，不知是被人劫走还是被灭门，总之是鸡犬不留，一点痕迹都不见。”

“唯独他，因为偶然在友人家里饮酒留宿而躲过一劫。”

“这几日为了躲避追杀，不得已化妆成乞丐东躲西藏，据他所言，长安县、御史台、大理寺、甚至是刑部衙门外，都有眼线盯着，全在等着他落网送死。就连您这萧家庄外面的官道上，也埋伏了杀手。”

砰！

萧锐愤怒的拍在身旁石桌上，“好胆！五哥，你亲自带人过去一趟，去咱们巡逻范围之外查查，如果真的有耳目或者劫道的，抓两个舌头回来。”

“得令！”

李君羡也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敢在萧家庄外面劫道？这不是打老子的脸吗？

萧锐看着蓬头垢面的胡掌柜，叹息说道：“唉，老高，你不该带他来的。”

“咳咳，是陛下吩咐。陛下说，胡掌柜虽为商贾，却心系国事，为人仗义。此番遭了大难，留在长安恐遭不测，送来侯爷这里一为保护，二者可以有个前程。”老高耐心的解释说。

胡掌柜感动不已，心说自己这点事，竟然劳动陛下为我操心……我老胡这辈子值了。

萧锐摆手道：“我不是说这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抓人而不是灭门，毕竟如果灭门的话，你们看到的应该是满地的尸首，而不是毫无痕迹。”

老高附和道：“不错，陛下也是这么看。侯爷，您还记得吗？不久前他们入宫告状，声称要陛下罢黜您的事。陛下以有待核查为由，将人打发了回去。他们想必是要坐实你煽动百姓的案子，这才有了今日之难。”

萧锐点头道：“不错，他和张屠户是募捐发起人，找他们给本侯泼脏水，再合适不过了。抓他们的家小是做人质要挟。”

“唉……原本他们要抓了胡掌柜一起逼问的，所以会好生留着他的家小。但你们这一来，胡掌柜落入本侯手上，消息是瞒不住的，以他们心狠手辣的做派，想必胡掌柜一家的性命……”

什么？？？

扑通一声，胡掌柜重新跪倒，这才不同，这才可能是被吓到了，浑身瘫软的说不出话来。

萧锐将人扶起，内侍老高帮忙给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并且懊悔的说道：“胡掌柜，是在下考虑不周，害了你的家小……”

胡掌柜痛哭流涕一番，这才缓过来，然后强撑着咬牙切齿道：“侯爷，高公公，早在草民家小落入敌手的时候，草民就知道，早晚是个死。所以两位不必如此，我们这群平头百姓，在他们眼里与猪狗牛羊无异，其实都习惯了。”

习惯了……

这三个字，不仅倒出了深深的无奈，还有对未来的生无可恋，更加证明了这一情形的根深蒂固，若无数百年的威压集聚，百姓怎能习惯被压迫？

这三个字，听在萧锐这里，是那么的扎耳朵。

“老高，把胡掌柜的原话转告陛下，还有太子。让他们听听平民百姓的心声，好一个‘习惯了’，这是在打朝廷的脸！”

“诺！”

“行了，把人交给我吧。你回去给陛下复命。这两天让暗卫配合我行动，情报方面你跟五哥联手互通，全长安五姓七望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本侯要知道他们的一切。”

这……这不可能吧？五姓七望在长安城那么多人，真论血脉，恐怕不下几万族人……

“哼，那些小鱼小虾不用管。只关注当日参与过集会密议的就够了。”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