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空中太阳真火火焰，缓缓消散，天际深处再度变成一片黑暗，只有滚滚天魔狂潮，再也不用顾忌太阳真火以及天地阳气阻碍，如同海啸来袭，铺天盖地，侵袭而来。

仙剑当中，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出现过这么多域外天魔，无边无际，貌似林间落叶，数之不尽。

甄坏神识中，已是能够嗅到，随着漫天亿万天魔一起进入仙界陆地空中的，还有滚滚腥风，以及无尽魔气，漫天山呼海啸的狂呼与欢呼声，相继念道：“祖神！祖神！”

天魔神识中一直念叨的祖神，既然是天魔祖神，当可以称之为魔祖。

但是这些天魔前赴后继要前来朝拜的祖神，却是一尊大佛，浑身上下散发着佛家正气，口中念着佛家经文，身后无数手臂，捏着一个个佛家手印，竟都散发出阵阵佛光，完全是域外天魔的克星。

可惜这些域外天魔，浑然不顾生死，扑入须菩提消瘦的虚影中。

其消瘦，乃是因为须菩提面容愁苦，虽然只是魂魄虚影，但是没有一丝精肉存在，完全是皮包着骨头，不见一丝血色。仿佛这大佛须菩提生前，就只是沿街乞讨生活，极端的缺乏营养，才长出这一副饿死鬼模样。

法则冲击！

天都口中娇喝，脚下七瓣莲花，再度出现在高空中，猛地暴涨长大，滚滚圣洁无比的白色光辉，从莲花中暴射而出，笼罩数千里长空。生命与死亡，有与无，时间与空间，以及金木水火土五行与阴阳。

一共十二道远古法则之力，从七瓣莲花中升起，在空中勾勒出万里长虹。

其中阴阳并行相悖，竟是在衍生出一道力量，号称轮回。

这天都大神，在千万年前与叶寒照一战之后，叶寒照成为天尊，天都从此消失在三界之内。所有人都以为天都死了，没想到这一次出现在仙界之内，竟是能够同时调动十二种远古法则之力，化成一道神通：法则冲击。

可是，每一道神通，都在空中波动，如同乐谱，这神通当中，响彻一阵旋律。

仿佛千万年前那惊天一战，大神死亡，天尊陨落，那惊天动地的画面，在甄坏心中浮现。就好似当初那一场战斗，他曾经亲自参加，并且以第三者的身份，亲眼目睹战斗全过程。

滚滚音律，法则冲击，漫卷天地，裹住大佛虚影。

其中后羿射日，射落九颗诸天之心，每一颗都是莲花花瓣形状，还有那夸父奔日，饮尽大泽长河之水，依旧火焰焚身。上古诸神与天尊之间，分成两派，爆发出惊天一战。而一尊大佛，竟是在战斗最后时候，在无尽虚空中，带着亿万天魔出现，只身化作一座大阵，将当初修真界广褒无垠的天地，全部包裹进入大阵之内。

虽然只是因为法则神通波动出的声音，在心中勾起远古大战画面，但是甄坏心中完全明了，心神中远古画面那一个大佛，与此刻正不断吞噬吸收域外天魔的枯瘦愁苦大佛，就是同一人。

虽然一人肥胖如肉山，一人枯瘦如竹竿。

这个大阵，才是实实在在的万象天魔阵。

此刻之间，在甄坏心神当中，心中画面与眼前现实几乎就要重叠在一起。

“何处见我佛。梦幻而已。我佛见何处。梦幻而已。”

无尽虚空中，一声佛唱，响彻数千里。

忽地空中无数天魔，纠集在大佛虚影身边，大部分揉入大佛虚影之内，少部分集结在空中，化为一座大阵，护卫在须菩提身边。随着无数域外天魔，不断滚滚如河流之水，进入须菩提虚影中，他枯瘦愁苦的面容，缓缓充盈，变得肥胖与富态。

“甄坏！想好了没有？”

此刻，天都神识一颤，大神级别威压，完全释放在甄坏身上。以他仙君巅峰修为，竟是险些抵挡不住，要跪倒在地，但以甄坏如此心性，又怎么会跪倒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面前，哪怕这个女子是大神高手，千万年前曾经与叶寒照平分秋色。更何况，如果能灭杀须菩提，这个女子，就会使他的妾，一个妾而已，甄坏又有何惧。

而甄坏的潜意识之内，对于这个大佛虚影，有着深深的敌视。

从当初炼化域外魔神之时，舍利子临阵倒戈那一次开始，甄坏对与大佛虚影，就没有半好感。这大佛无数的手掌，所施展的手印，都是从他学到的那五个佛家手印中演化而来，甄坏早已经看透，这个大佛虚影，即使不是由当初舍利子化成，二者之间，也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而心中画面，千万年前一战，这一尊大佛，竟貌似是幕后黑手。

即使那十二道乐章响起之时，只是一个个画面，出现在甄坏心神当中。但是此刻天都貌似与甄坏心神相通，这一道道乐章之内，甄坏依旧能够感受到天都那种淡淡的哀伤。

貌似并非是因为不能成为天尊而哀泣，也不是因为上古大战，诸神陨落而哀泣，而是因为天地不存，万物易主而哀泣。

天地不存！

这个想法刚刚自甄坏心中闪现，立刻如同烈火，灼烧甄坏心神。

“天都！咱问你，这须菩提到底是何来历？”

遥遥空中，传出天都一句话语，响彻整个仙界：“此人名为大梦须菩提，想要独占天地，成就他心中菩提大道！”

轰隆隆！万里长雷，在空中凝聚。

“好！咱答应你。”

此刻，甄坏忽地发现，自己真的有一种拯救世界的潜质，貌似随便被人一句话忽悠，就以为自己是内裤穿在外边的强，只为了拯救世界而贡献出年轻的生命……

仙界之内，因为天都口中，吐出“大梦须菩提”五个字，竟是土地翻转，木石升上高空。

从深埋了无数年的百万里土地之内，散发出浓浓仇恨气息。

连天空中无限星辰，光辉也陡然增加，满空充盈杀伐之气，好似因为天都这一句话，天与地同时震怒，滚滚无尽虚空气息，都被这天地怒气，阻挡在此处战场之内。喀喀喀……这一处战场，虚空连续破碎，并不是被某人的法则神通，将虚空轰开，却是因为无数天魔，数量太多，虽然无形无相，却凭着数量优势，硬是将空间撑开。

“炼狱幽冥塔！”

天都一声娇喝，弯刀一样的眉毛，猛地抖得笔直。高塔陡然升上高空，化为上万里大，竟是横在这一处空间裂缝之外，将从天外飞来的无数域外天魔，挡在炼狱幽冥塔外。

噼里啪啦！天魔之身，无形无相，此刻像是漫天雨，打在炼狱幽冥塔上。

塔中十八层阿鼻地狱，每一次都宛若一个世界，都长达数千里，高达数百里，有幽幽明明的苍穹，出现在每一处地狱之上，瞬间十八层黑塔之上，开出一扇扇窗户，那些往此处疯狂撞击而来的域外天魔与魔神，竟是一个不漏，全部撞进炼狱幽冥塔中。

“我送你八千万域外天魔，若你能全部将之莲炼化，或许还有一线机会，能够与须菩提正面对战！”

天地之间，仇恨气息越来越浓烈。

甄坏心中此刻终于明白，并非是有何方高手来此，构动远古死亡法则之力，引动游离在天地之间的怨念，而是这须菩提要掌控天地，天地本是自由之身，却要被人完全控制，怎能不恨。

这种恨意，乃是源自天地，并非因为某个大神与天尊。

无数深埋在地底千里，万里，十万里之下的远古高手残缺魂魄，纷纷从地面设上高空。然后何在一处，施展出最强神通，不顾一切，朝着须菩提攻击而去。

此刻之间，须菩提正在数千里虚空中，浑身上下，包裹着无穷域外天魔。

滚滚天魔狂潮，如大江入海，进入须菩提大佛虚影中，将这虚影不断充实，枯败消瘦的面色缓缓变得圆润充盈，逐渐肥胖，就连没有一丝精肉血滴的一个虚影，此时此刻，竟然也缓缓增长出一丝一丝血肉。

域外天魔的魂魄精华，进入须菩提虚影之后，化出肉身！

这其中仙界中的域外天魔，被炼狱幽冥塔挡住部分，其余仙界域外天魔，包括从无尽虚空中跨空而来的，源自修真界无尽星海深处的域外天魔，将须菩提全部包裹，无数域外天魔重重叠叠，连无形无相的天魔身躯，在此时此刻，因为太过拥挤，仅仅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便聚龙城漫天黑雾，合成圆球，直径长达数千里。

恰好将这一处虚空破碎的高空，完全遮蔽。

呼呼呼！炼狱幽冥塔不断颤抖，天都所言不差，塔中域外天魔与魔神总量，恰好是八千万，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甄坏接过黑塔，心中念想道：“今日只道须菩提想要掌控天地，是天地之敌。而天都实力，也不可觑，虽然此人不是天尊，但是独占十二种远古法则，若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天尊，那岂不是天地之间，十二种远古法则之力尽要被她一人掌控！”

领悟同一种远古法则之力者，可有同时有许多人。但是掌控一种法则之人，天地之间，只有一个。

天都若要成为天尊，便只有将其他天尊，尽数屠戮。

此人也不是什么心慈面善之辈，只因为九曜修炼的九曜凝虚剑诀能够构动九中法则之力，便将之杀掉，以除后患。如此便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今日用八千万域外魔神来结交甄坏，他日为了成就天尊，是否会将同样修炼九曜凝虚剑诀的甄坏一举击杀？

这种结局，无法预测。

“漠河！”

在漫天手臂中，漠河手持银枪的身影，早已消失。

他这一次来到仙界之内，只为了寻找九天息壤，给寒武子凝聚成一个肉身，好让寒武子能够与叶霜成亲。如此一来，算是偿还了他欠了叶霜上万年的父女之情，可今日忽然来此，不知何种原因，竟是一句话也不，将道君魂魄从须菩提掌控中割裂，将之交给甄坏，而与道藏真君相视一眼，好似有千言万语，藏在心中，未有出口。

此人与甄坏仅仅在天罡宗一战中，有一面之缘，不过甄坏对于此人，印象深厚。

毕竟他是那一次大战仙界仙人之时，修真界出现的第一个道君级别高手。

“万象天魔！”

须菩提再度捏花微笑，但此刻笑容，竟是从虚影变成实体。

他的面部骨骼血肉，此刻已经凝聚完整，脸部之外不断有肉芽伸张出来，缓缓将皮肤骨骼，往外生长，而无数域外天魔，正进入他身体。须菩提口生佛号，道：“一切为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大梦须菩提……”

天都施展的法则神通，虽然是构成十二道神通冲击须菩提，但是被无数手臂，层层遮挡，居然没有对须菩提构成任何伤害。只听到一道声音，从灵魂深处响起，满是佛家气息，道：“天都，你欲要掌控十二道远古法则。我佛已将十二道远古法则，融入莲花之内，十二法则尽在掌中，你岂能用法则之力，伤了我佛？”

竟是上官畅，再度从空中步履而来。

每一脚踏下，空中空间塌陷，脚下时空炸裂。

“得手了？”

须菩提问道。

上官畅道：“我佛慈悲，道藏真君心脏在此。”

啪！鲜红心脏，依旧在上官畅手中跳动，却被五指捏碎，血雾漫天。甄坏神识裹着周围数万里，此刻神识看到，数万里外，正在神识探测的边缘，一具身躯摇晃着两只如云翠绿水袖，从空中遥遥坠下，落入地面。

水袖摇晃之时，空中忽地一阵震荡，道藏肉身，就此消失在仙界天地间。

利用道藏真君对上官畅的感情，须菩提竟是让这新入门下的和尚，取了道藏真君心脏。

“千万年前，道藏真君，本姓为‘莫’，她若不是受人欺骗，弃剑不用，如果施展先天均衡剑气，今夜这肉身与魂魄皆残缺不全的须菩提，未必是道藏真君敌手……”

天都忽地一叹，不知是妒忌，还是惋惜。未必是道藏真君敌手，但甄坏已经可以肯定，此刻若不是须菩提急着吸收域外天魔魂魄精华，天都肯定不是须菩提敌手。

先天均衡剑气！天罡宗百里之外，紫晓宗中，莫瑶修炼的远古先祖的神通，不正是名为先天均衡剑气？漠河、莫瑶、道藏真君，这三者之间关系，定是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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