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诤回去之后,储续正端着一杯酒,靠在吧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啊?你还特意跑去见面,还真有让你这么在意的人吗?”
“认识的朋友而已,刚好碰见了就打个招呼,对了他们那一桌免单。”
“啧。”储续看着他笑了一会儿。
宋诤也端了一杯红酒,便开口道,“有什么话就直接问,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用不着这样小心翼翼的。”
储续这下子连身子都站直了,“跟你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得亏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算了,我有什么我就直接说了,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儿,关于你的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想找你验证一下。”
“你说。”
“你和何家那边的婚事不是黄了呀。”
“嗯。”
听到宋诤应声,储续都忍不住靠近了一些,“怎么好好的就黄了呀?之前不都已经定好了吗?何家那边可是连订婚宴都开始准备了,前阵子我还听说何烟去试礼服了?好好的怎么就黄了呢?”
“你应该是清楚,我并没有同意这种婚事,我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所以黄了也是应该的,你不是听说了一些事儿吗,应该不是这件事儿吧?”宋诤平静地开口。
储续盯着他这张脸,他和宋诤认识十几年了,两人上初中的时候就是同学,后来又一起读了高中,虽然上大学之后分开了,可这些年根本就没有断了联系,要不然也不会
一起合伙开酒吧。
“我听说你其实不是宋家的养子?这件事被散播出去,是不是因为你和何家闹翻了,现在外面的意思是宋家对不起何家,婚事黄了,何家把气出在你身上,其实我就是想不明白,本来就不是什么板上钉钉的事儿,两边压根就没处理好,现在出问题了就全怪你吗?甚至还编排什么,你根本就不是宋家的养子,其实你是……”私生子那三个字就算是见识了这么多,在商场中混迹了好些年的储续都没办法这么平静的说出来。
完全没办法把这三个字归咎在好友身上。
宋诤轻轻的勾了勾嘴角,“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动脑子想一想,最想破坏这桩婚姻的到底是谁?最不想结婚的到底是谁?能把这种消息散播出去的是谁?”
储续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心里清楚宋诤不想结婚,但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外面传的那些和宋诤自己又关系,总归是有些外人不满意两家联姻所以才散播出去的不实消息,可此时真的傻了。
“宋诤……你该不会是为了退婚?连这种事都能做出来吧?宋家那边会放过你吗?这种消息要是被查出来,你知不知道会怎么样?”储续有些不敢置信,此时此刻是真的在想宋诤是疯了吗?连这种事都能做出来。
所以和何家那边的婚事黄了,是因为宋诤自己散布的这些假消息,所以何家那边才有
些顾忌。
“还能怎么样,不管什么结果,我想我应该都是能接受的,毕竟外面传的那些也并不是假的。”
“什么?”储续这种时候是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呢,不是假的?那是什么意思?
“储续,我其实从小就知道,我不是什么养子,我是宋觉云的私生子,我是被他牵着手进了宋家的门,我们家里其实都知道,你一直都觉得宋垣这个人心胸太过于狭隘,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打击挤压我,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养子能威胁到他什么呢?至于这样吗?可如果我不是什么养子,我是私生子呢,我和他是有血缘关系的,我也是宋觉云的儿子,宋家的那些东西,原本就属于他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也有可能成为我的?宋垣在意的一直都是我的身份,我对他有很大的威胁。”
一番话让储续震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到现在,即便是宋诤亲口说出来的他都不敢相信。
“宋诤你是不是疯了?你连这种事儿都能说出来吗?我不管是真是假,你就为了退婚,就敢把这件事曝光吗?那你以后怎么面对宋家,你有没有想过把自己置身于什么尴尬的境界?”储续这瞬间是真的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他明明一直都很了解宋诤的,可如今这番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这么陌生。
“我已经被宋家赶出来了,以后也不会再回去了,还有什么后果?我想我都
是能承受的。”
“疯子。”
宋垣和储续都是这么评价他的。
一时间两人都很安静,谁都没率先开口说话。
储续喝了几口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又看着他说,“所以是真的啊。”
“嗯,当然是真的。”
“你从小一直都知道。”
“我六岁的时候被带回来的,那时候已经记事了,我母亲当时生病了,她也没办法,只能把我送回宋家,她怕她自己没了,宋觉云也不会再管我这么一个私生子的死活,所以她找去了宋家,找了爷爷奶奶那边,即便他们很不想承认我,可做了亲子鉴定之后,又不得不承认我这样一个孙子,毕竟流着的是宋家的血脉,他们把我留了下来,只不过宋家的名声也依然很重要,想让我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宋家,也就只有养子这么一个身份。”
说到这的时候储续突然呸了一声,“那宋觉云还真是挺不要脸的,虽然那时候我年纪小,但是这么多年宋家因为领养你有了多少新闻,得到了多少关注和好处,今天现在都能收到那些新闻不是吗?那些头条全部都是说宋家的善心善举领养了一个小男孩,宋太太亲自养着,姓宋还和宋垣这个亲儿子是同等的待遇,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恶心,他宋觉云真不是东西,好名声都让他一个人给赚了,结果呢,他自己在外面鬼混,生了你还不负责,他妈的,读书的时候那
么多同学用养子的身份攻击你,我现在想想我就替你委屈,我就替你生气。”
储续跟着宋诤经历过这些,自然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年在学校,毕竟宋家铺天盖地的报道,学校里都是些富家子弟,他自然看不上他这么个领养的孩子,很多人仗着自己家世好就欺负宋诤。
储续能和宋诤玩到一起,完全就是看不起那些人的行为,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好牛逼似的,要不是自己自己爹妈,他算的了什么呢?就是个屁而已。
宋诤笑了笑调侃道,“我要是私生子的身份被他们给知道了,当初不是被欺负的更惨吗?之前他们就只能骂我命不好,如果是私生子就该骂的更难听了,兴许我母亲……”
储续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很生气,包括现在也特别生气。
但其实宋诤说的都是实话。
宋觉云确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渣,可宋诤的母亲……
宋诤知道他沉默的这么一会儿,心里想了什么,也不辩解,毕竟有些事儿确实是事实。
当初他妈妈说不定其实已经知道宋觉云结婚的事,可还是和他在了一起,甚至后来又生了自己,那些年还和宋觉云不清不楚的。
“算了。”储续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事儿,又重新看向了自己的朋友,“所以现在这事儿你准备怎么解决,你真的和宋家断绝关系了是不是?”
“嗯,那天我走了之
后就已经断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回宋家了,和他们那边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这些年从来没在你们那个圈子里混过,顶多有很多人听说过我,所以今天现在即便离开了宋家,对我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储续突然想到了些事,有些急切地问,“宋觉云是不是已经把你的卡给停了?”
宋诤笑着。
“卧槽,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好歹也是自己亲生儿子,他也不想想这些年,因为你给他营造的好人设,好形象,就因为你这件事的公司拿到了多少项目赚了多少钱。”
储续又是一顿骂骂咧咧的。
不过最后叹了口气,“我倒是觉得你有先见之明,我说你怎么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创业了?合着你一直都有这个想法是不是?迟早要脱离宋家的摆布,虽然现在闹成这个样子确实很难堪,你现在的处境也不好过,不过总算是和那边没有什么关系,那你现在手上钱够吗?不够兄弟给你。”
“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我吗?我手上应该不缺钱吧?不管是这个酒吧还是我那边的俱乐部都一直是营收的状态,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钱,之前我还买了房产。”
“也幸好你当初聪明做了这些决定,宋觉云之前对你确实不算抠的,你也是提前做了准备,拿来投资买房产了,虽然现在和宋家那边断了关系,你的卡被停了,但你的个人财产他们肯定是没办法的。”
“没事,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暂时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我只是担心之后如果这件事越闹越大,宋觉云公司出现了问题之后,他没地出气,兴许要来找我的麻烦。”宋诤虽然对路诗说的时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觉得自己摆脱了宋家一身轻松。
他很多时候他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得到解决的。
如今只不过还没到那个时机,等这件事发酵开来,宋觉云吃了亏,以他的性格是一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你现在都已经跟他撕破脸了,你还怕他找你吗?光脚的难道还怕他一个穿鞋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你还真的怕了他不成,我跟你说,你要是联系媒体记者什么的,你提前跟我说,我给你打招呼,到时候把他那副嘴脸全都给曝光,自己在外面瞎搞还真以为自己能摘的干净。”储续说这些的时候义愤填膺。
宋诤在旁边闷了一口酒,笑了。
“喂,你还到底是不是兄弟呀?我在这边给你出主意,你笑什么呢?”
“我就是觉得你发现脑子真的有点不正常,还在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在排斥抵制我,就你呢偏偏跟我交朋友,每天跟我一起上下学,和我关系这么好,别说别人了,就算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听到我是私生子你不应该躲我更远一点吗,还在我面前帮我说这些话,还要给我帮助,你是
真的不太正常吧?”
这话储续听着可就真的不爽了,“你才不正常呢,我看你是真的找抽,宋诤你都跟我认识多少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我既然和你交朋友,我看准的就是你这个人,你是养子还是私生子?跟我能有多大关系呢?不管是养子还是私生子,这是你能决定的吗?那顶多是你命不好,运气不好,跟你这个人有什么关系?你竟然还敢诋毁我,我看你是朋友做到头了,一会儿跟我出去,不揍你一顿不然我消不了气。”
储续骂骂咧咧的还挺激动。
宋诤还是那副笑意的样子眼神示意了一旁的酒保,很快就调制了一杯酒出来。
宋诤讨好似的把酒推到了储续的面前,“我错了,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是我说话不过脑子,给你赔礼道歉,给我个面子,把这酒给喝了?这件事儿你就过去了?”
储续轻嗤了一声,“你宋诤面子还真大呢,一杯酒就行了,说那样的话,那这个三言两语就想摘过去,凭什么?”
储续一边说着这个话,就已经把酒杯给端了起来。
宋诤就是因为太了解他,他一口闷了一杯酒,还是忍不住失笑。
“笑什么笑,再想我把酒给吐出来,吐你身上。”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我真认识到自己错误了,我反思我改。”宋诤也是个混不吝的,嘴上说着这话,一边还在哈哈大笑着,丝
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储续他现在是真想把酒给吐在他脸上,还就真没见过他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