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巧躺在上面，脆生生地开口，“我准备好了。”
“一旦发生强烈的不适就喊停止。”陈高给她的四肢贴上连接着电线的金属贴片。
嗡~
这台机器立即发出阵阵电流声。
“现在是第一级。”
陈高说道。
沈然看见屏幕上有几块区域，有类似心电图的电活动变化，还有一块大脑区域的磁共振成像图，以及一个温度计般的指标。
“这是抗压测试，就是看种子的应激变化。一般来说，越是古老的种子就越难被刺激，效果大致能测出个七七八八吧。”李牧道。
“原来是这样。”
沈然若有所思。
上次的经历对自己来说打击其实很大，无论是身体层面被晚箫一拳轰死，还是心理层面上难以接受林承德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但到头来还是借助了一点外力。
也就是那个异世界的恶魔。
对方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自己开启了觉醒。
“问题说不定也就是出在了这里。”沈然暗想。
“现在是第二级。”
见柳桥的各项数值变化还在正常范围内，陈高又说道。
下一刻，沈然就看见柳桥的小腿和双手紧绷了起来。
屏幕上的心电图变化也开始波折幅度。
“开始上强度了。小妹妹别强撑，我当时也就只到了第七级。”
就在这时，李牧笑着说道。
陈高立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牧你别太过分了！”
接着，陈高又严肃地对躺在上面的少女说，“别图表现。你是万中无一的存在，不过人外有人，没法和这家伙比较的。”
“没事，继续...”
柳桥发出声音，声音中已经开始升起压抑痛苦的呻吟。
“好端端地，非得刺激人家一句！”
陈高眼神不满地看李牧，“你的种子是你家里人在深蓝网络花两百万深蓝值兑换的高级种，这有什么好值得你骄傲的？”
“我没引以为傲啊。我只是提醒她一句怎么了？”李牧不解地反问。
李牧又看着强撑中的少女，“再说了，像这种因为意外就踏上进化道路的新人，还是个在上学的学生，谁不知道他们一个二个心里想的会是什么？个个都觉得自己是新时代的主角了，不压一压他们的气焰，怕不是插上翅膀就想飞到天上去。”
“这是我雷电馆的新人，用得着你来管？你管好你自己的人。”陈高不悦。
“我的人可不像这个小丫头一样。明明这么平庸，偏偏还如此骄傲。”
李牧平淡地道。
第三级...
沈然不知道柳巧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但女孩白皙的手脚皮肤表面已经分泌出了大量密集的小疙瘩，像是吃了过敏性食物。
屏幕上的心电图也像是汹涌的海浪，一起一伏，高度落差异常凶险。
“啊...”柳巧发出叫声。
陈高聚精会神地看着对方的脑神经变化。
当看见某一处在开始向四处蔓延出阴影后，陈高内心一痛，“这才第三级啊。”
“我说什么，八成概率就是一基因系的种子。”
李牧耸了耸肩，又对沈然笑着道，“不过，女性狂战士，也挺有意思的。”
仪器停止。
柳巧脸色惨白，但眼瞳却又像是刚从过山车上下来，充斥着不正常的兴奋之色。
她从机器上下来，“高哥，怎么就停止了？我还能继续的。”
“不用了。”陈高摇头，“已经测出结果了。”
柳巧像是成绩出来后的学生，一时间忐忑不安。想到李牧说他当时撑到了第七级，心里落差更加巨大。
她局促地说道，“高哥，我真还可以继续的。我甚至觉得我现在的状态非常好...”
“我知道，状态当然好了，你的种子受到刺激分泌出了相应的特殊激素，那比多巴胺、肾上腺素还要对人体作用大上几十倍不止。”
陈高表现得意兴阑珊。
此女的种子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种。
才第三级的刺激就使其产生了效果...
柳桥哪儿能看不出陈高的神态，一瞬间像是从天堂跌入了谷底，自己不应该是天之娇女的吗？为什么这位前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上去看看吧。”
另一边，李牧对沈然说道。
“嗯。”
沈然点头。
柳巧的视线又立即被沈然所吸引。
看着这个同龄人，她心底里还有一份希冀，对方如果成绩和自己差不多的话，那自己也就不算很差的吧。
“既然已经进化到了第三阶段......那我直接拉到第五级？”
可就在这时，陈高说出一句，顿时就让柳巧明白了彼此根本没有可比性。
“干嘛，催眠啊？”
李牧又说道，“直接拉到第八级去！”
“浅水区谁不会游泳，深水区才看得出差距。有没有搞错，他的种子最起码也是超凡系。”
“这...”
沈然一愣。
李牧拍了拍沈然的肩膀，“放心，相信我的眼光，你可以的。”
“我真可以？”沈然狐疑。
“你真可以。”
李牧郑重地点头。
下一刻，
李牧又走上去，一屁股将陈高给撞开，“让开，我来弄。”
“行，你的人，你来搞吧。”
陈高没在这里生气，他看着屏幕上新一轮的属于沈然的数据变化，又问道，
“你说你这个人是出了什么问题？”
“等下你看了就知道了。”
两人对话间，少女柳巧像是被视作了空气，心里泛起些许酸楚的委屈。
她又听见谈话内容，好奇地看向躺在上面了的沈然，“出了问题？”
......
这玩意儿和痛觉定量测定仪类似，利用不断增加的电流进行刺激，此外，头上罩着的玩意儿好像还有发出微弱的声波。
沈然当然是有痛觉的，因此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躺在了上面，沈然又问了句，“李哥，是真可以啊？”
“哎呀，哪儿这么多问题？都说了可以的。”李牧不耐地说道，然后摁下启动键。
“卧槽！”
几乎瞬间，沈然就感受到了血肉摧残的剧痛，直接大叫了出来。
柳巧惊讶。
她还以为对方是什么钢铁超人呢，一上来就是第八级，结果一开始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这也不行啊...”柳巧暗想。
可另一边，李牧看着屏幕上的变化。
“怎么一点浮动都没有啊。”陈高发现沈然的大脑中那片阴影没有变化。
“那就再加。”李牧道。
第九级。
电流让肌肉像是一条条麻绳被乱绞了起来，沈然疼得哇哇大叫，“李哥，牧少，李牧，快停下，有感觉了，好强的感觉，我真的有感觉！”
“没有。你还没有感觉。”李牧却说道，“你再忍忍。”
“卧槽你大爷！！”
沈然直接破口大骂。
有没有感觉，要不你躺上来试试？
“还真的没有，一点变化都没。”
陈高眉头紧拧在一起。
沈然嘴上叫的挺欢，可大脑那片区域始终像是一片平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真的报废了吧。”陈高忧心忡忡。这也看得出来，虽然他和李牧相互拌嘴，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对方的。
李牧面色凝重，“那就再加到十级。”
十级刺激来袭！
沈然感觉自己要上天了，灵魂都快出窍，嘴里似乎冒白沫子。
房间中的柳巧都看呆了。
这到底是在干嘛？
军统审问犯人吗？
“我招了，我都招了！”
沈然大叫。
“你招什么了你招？”李牧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心里也是捏了把冷汗，“快点啊，种子快点起作用啊！”
“再加试试！”
陈高一咬牙。
“别，别别，我真不行！！”沈然被吓得大喊大叫。
“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行！”
李牧像是两军阵前的威武大将军，一指用力点了下去。
砰！砰！砰...
突然间，一根根电线被扯断，沈然右臂像是钢铁浇灌而成，猛地一下子将那台仪器给砸出一个巨大的破损口。
陈高顿时傻眼，然后怪叫，“哎哟你干嘛！”
沈然跳下来，在柳巧震惊的目光中，他身体升红，五脏六腑像是蒸汽机，运转蒸腾出大量的氤氲热气，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
突然间，李牧一怔，“等等，你是不是...”
沈然也猛地愣住了，然后双眼慢慢变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星能又可以继续流动了？”
“嘶——”
可下一秒，大脑又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他疼得倒抽冷气，紧接着全身高温迅速退下去。
“我就说种子不可能是废了，换一台机器，继续！”
李牧大为兴奋。
沈然一听这话被吓得脚肚子都要抽筋，“李牧你是个抖S吗？这比凌迟还要痛。”
“没机器了！”
陈高心痛地察看沈然刚才一拳打出的破损。
不管怎么说，这倒是给了沈然一种信心，自己并没有报废掉，只是进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特殊状态...
没过一会儿，沈然和柳巧先离开了房间。
二人在过道中，柳巧忽然深吸一口气，落落大方地主动向沈然打起招呼。
另一边。
房间中，陈高正在观看之前沈然的数据，一旁李牧则喝着一罐饮料。
“奇怪，真的很不对劲。”
陈高眉头紧锁，“这个林承的种子好特别。就算是我，在十级的测试中，种子也得生出一些反应，可他怎么连一丁点变化都没有？”
“你以前碰到过这种情况没有？”李牧问。
“没。”
陈高摇头，然后道，“不过，他的种子肯定没有废，刚才就还能使用星能。”
“总之，我应该要在你这里待三四天左右。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帮忙把他治好。”李牧喝光饮料，将空罐子放在了桌上。
“这么在意那家伙？”
陈高瞥了眼李牧。
李牧没说话，忽然转口道，“路西法他们知道吗？”
“肯定知道啊，怎么了？”
“我活抓住了他们当中的晚箫。就是王家的那个叛变出去的女婿，王萧然。”
......
......
这片驻地范围极广，沈然暂时还不清楚有几方势力入住，他目前在雷电馆所在的B2区。
入夜。
沈然在自己房间中修炼三炁护体功。这部秘籍是基础中的基础，关键中的关键。
据说，强者一个呼吸间就能导引星能在体内流淌运行一个大周天。有这样扎实的根基，练武身法、练武力道的修炼自然也就事半功倍。
只是，若无白天的那种刺激，现在的自己运行星能还是有点刺痛感。
“你对我做了什么？”
来到洗手间中，沈然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诡异的一幕发生。
镜子里的“沈然”居然发生了变化，慢慢露出一副可怖的笑容。
“看来你忘记了，我当时给你说过的。”它裂开嘴角，回道，“你需将那个晚箫作为祭品，将他的肉身与灵魂献祭给我。”
沈然心中咯噔一响，接着呼吸变急促。
他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回忆。
破碎的楼房，废墟中，李牧、晚箫、无形中观察着全场的持剑老者...还有缓缓觉醒的自己。
四面八方一块块碎石凭空漂浮了起来，环绕在自己的周围，随着心意一动，爆碎成刺眼的光芒。
.......还有晚箫震撼到不敢置信的眼神。
“真的是我害他被李牧给活捉了？”
一念至此，沈然后退数步，胸口像是被压了块巨石。
“明明你当时就是想杀了他的，不是吗？”镜子里的“沈然”问，“等你什么时候亲手杀了那家伙，你就能恢复了。”
“.......”
沈然眼神闪烁。
虽然林承德安排的这一手太坏了，
可如果自己真的故意害死了晚箫，那岂不就是......
砰！砰砰！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沈然一惊，镜子里的倒影也恢复正常，他赶紧调整，然后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李牧。
“他们这儿今晚组织了个野外活动，除了雷电馆还有另外几家势力，我也打算去玩玩，看你有没有心情。”李牧解释。
“野外活动？”
沈然脑子里立马浮现出承天星进入夜晚后的绚丽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