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伙计见顾珏翎伤得很严重,便是赶紧将他给送了回来休息,又是请了大夫。
欢颜听了之后,不由地升起满肚子的怒火,“那崔盛坤和他的那些朋友们呢?”把人打成了这样,他们难道就一走了之,撒手不管了不成?
顾珏翎道:“我当时晕晕乎乎的,也不太清楚。伙计们都忙着将我给送回来了,也没怎么注意,不过我想着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欢颜怒声道。
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白吃白喝还有理了?不给银子不说,还把人给打了一顿,就算是皇子皇孙也不能这么无法无天!
欢颜心疼地看着浑身是伤、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脑袋上的伤口还渗着血的顾珏翎,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地揭过去了。
……
崔盛坤的父亲是侯爷,虽然他只是个庶出的,但他硬是要回家,那些前去拉架的巡城士兵拦不住,也不敢拦他,既然崔盛坤都走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见状也都各自散了。
崔盛坤醉醺醺地回到家中,脸上还带着伤,当即就有人去报了侯爷夫人。
侯爷夫人听了,只是淡淡道了一句‘知道了’,旁的什么也没说。崔盛坤喜欢在外面胡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常常都是喝醉了回来,脸上带伤倒是少见,也不知是跟哪个打了架。不过他仗着是侯爷儿子的身份,想来是没有吃亏的。不过等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侯爷见了,少不得又要将他给说一顿。这样也好,自从出了顾诗淇这件事之后,侯爷对他们母子两个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宠爱了,崔盛坤闹得越离谱,自己就越高兴。想想之前他们母子两个处处受侯爷维护,自己和弘儿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如今也终于算是熬出头了。
而那厢里,崔盛坤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顾诗淇正坐在屋里盘点她的那些首饰,听得崔盛坤进来的声音,眉头微皱了一下,连头都没有回,不用说,听这脚步声就知道是喝醉了,而且还醉得不轻。
顾诗淇看得已经烦了,也懒得去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将自己的这些首饰摆出来,如今手头紧,日子越发不好过了,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自从失了侯爷的宠爱,他们这一房手里的银子是出得多,进得少,自己的这些首饰将来可都要成了自己傍身的,所以她才想着赶紧都拿出来盘点一下,也省得哪个下人手脚不干净给摸走了,自己还不知道。
一直到听到侍女的一声惊呼,顾诗淇才回过头来去看自己的丈夫,待看到崔盛坤脸上的伤时,也不由惊讶了一下,“这是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顾诗淇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崔盛坤的怒火也是蹭地一下冒了上来,一把将那过来搀扶的侍女给推开,“跟谁?你那个好弟弟干的好事儿!”
顾诗淇更惊奇了,“顾珏翎?你怎么跟他打起来了?”
“你那个弟弟今天叫我在我朋友面前丢尽了面子!我堂堂忠勇侯府二公子,难道还会缺他的几个酒钱吗?他却那么拦着我跟我要银子,叫我在我朋友面前下不来台,我以后还怎么见我的那些朋友吗?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不得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你说我当时怎么救娶了你呢?你们家人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
说着,就一把将顾诗淇给推开,兀自踉跄着往内室里去了,没多久之后,内室里就响起了鼾声。
顾诗淇也不再理会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崔盛坤没有说得太清楚,不过她也猜出了大概。估计是他带着几个朋友去顾珏翎那里喝酒,因为是自己小舅子开的酒肆,所以就没想着要付银子,想要再自己的朋友面前挣一个面子。可顾珏翎却非要跟他要银子,两个人估计就这么打起来了。
这顾珏翎也真是的,好歹自己也是他的姐姐,姐夫带朋友过去喝顿酒,他作为东家,请一顿,免了这银子又怎么了?他这么做,不是存心让自己这个做姐姐的难堪吗?
顾诗淇愤愤地想,顾珏翎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给过自己好脸色了?
这么想着,听到内室里传来崔盛坤的打鼾声就更烦了。
梦夫人很不喜欢顾诗淇,所以就在自己儿子房里安插了自己的人,这边崔盛坤刚睡着没多久,梦夫人那边也是得了消息,知道自己儿子是受了伤回来的,便是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待过来之后,看到自己儿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这才稍稍放了心,便是去问顾诗淇,自己儿子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顾诗淇只好吞吞吐吐地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方才他回来的时候也没把话说清楚,就睡下了。
“可我怎么听说,坤儿在屋里跟你嚷嚷你弟弟什么的?”
顾诗淇心中暗恼,她在自己房里放了眼线不说,竟还不避着自己了。幸好自己将她安插的人时常都放在屋外候着,要是放她们在自己屋里伺候,自己这里说什么做什么,岂不是都被自己这个婆婆知道了?
心中虽然恼恨,可眼下还得应付自己的婆婆,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提了那么一两句,说和朋友一起去翎儿那里喝酒,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夫君他醉得挺厉害的,没说两句就去内室里睡了。”
“我跟你说,坤儿这脸上的伤要是你那弟弟给打的,我可饶不了你!你看看自从你进门之后,我们家有一件好事没有,真是丧门星!”
顾诗淇被说得脸色发白,恨不得上去扯梦夫人的头发,但是她也只能忍着。想想她以前在顾府的时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纵然那顾珏翎是自己父亲唯一的儿子,自己要拿他撒个气什么的,也是随意得很。可自从进到这忠勇侯府之后,好像无论是谁都能踩自己一脚。
梦夫人将顾诗淇给说了一通,这才抬脚离开了,顾诗淇在那里坐了好久,才算是勉强平息了怒火。
到了晚上,忠勇侯回来了,先是回屋换了衣服,侯爷夫人在一旁伺候着,夫妻两个说了一些有关于大儿子婚礼的事情。之前是赶在先皇咽气之前,赶紧将亲事给说定了,如今先皇的丧期已过,也是该迎儿媳进门了。
没多时,厨房将晚饭做好,一家人便是要一起吃饭。
按规矩来说,妾室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只有在一旁伺候着的份儿,等其他人都吃完了,她才能歇下来吃饭,毕竟妾室也算是下人。
只是以前的时候,忠勇侯对她宠爱得紧,不舍得让她在一旁伺候,就让她坐下一起吃。但是自从出了顾诗淇这档子事儿,侯爷被他们母子两个狠狠气到之后,便重新又将规矩给立了回来。回回吃饭,都还要叫上梦夫人一起,可她却全程都不能坐下吃饭,只能站在一旁伺候。
忠勇侯携着夫人一起到了膳厅的时候,看到梦夫人已经站在那里恭贺了,却不见自己二儿子和二儿媳的身影,不由皱眉道:“坤儿和他媳妇呢?”
“坤儿身子有些不舒服,我让诗淇留下陪他了。”
“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了?”
不等梦夫人开口回答侯爷的话,侯爷夫人就连忙开口关心地道:“坤儿没什么事儿吧?我听下人说,今天他是带着伤回府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侯爷一听这话,果然眉头皱得更紧,“带着伤回府的?这是怎么回事儿?他跟谁打架了?”
忠勇侯一猜就是自己这二儿子跟人家打架了,而且还不占理,要是占了理,他又被人家给打了,他早就嚷嚷开了,还会这么一直闷着头不吭声?
“是……”梦夫人本来是想说出顾珏翎的名字的,只是略一想,又忍住了,毕竟现在自己儿子还没醒,具体是什么事情也还不清楚,万一是自己儿子理亏,那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谁知道呢,他难受得厉害,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我是想等他好受了一些再问。”梦夫人刻意没说自己儿子是喝醉了,才躺在床上一直睡到现在的。
可就算梦夫人刻意隐瞒了,忠勇侯也猜得出来,什么不舒服,估计又是喝酒了,不然能睡到现在?
正要斥责两句,老夫人却正好被侍女搀扶着过来了,不想惹得老夫人也不开心,侯爷这才将到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收回去。
老夫人问起二公子,忠勇侯只说他身子不舒服,在休息,今天就不过来一起吃晚饭了。老夫人听了之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是问起自己大孙子成亲的事情,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之类的,也就将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可是待这一家人刚坐下吃了两口饭,就有下人进来通禀说,定安王府的奕世子和世子妃来了。
忠勇侯不由得诧异地问道:“说是为了什么事儿吗?”
“没有,只是说要见侯爷和二公子。”
二公子?
听到这三个字,梦夫人心头不由一紧,难道真的是坤儿闯了什么祸?可不对啊,坤儿也受了伤。这么一想,心中又是安定了下来,就算坤儿是跟那顾珏翎打起来了,可坤儿自己也受了伤,纵然是奕世子和世子妃亲自上门来问罪,他们也是不怕的。
忠勇侯府也是下意识地去想,难道又是坤儿惹什么祸了?可怎么会跟定安王府又扯上什么关系?
但如今奕世子颇得皇上重用,定安王妃又和太后走得很近,可是万万怠慢,便是吩咐梦夫人道:“赶紧去将坤儿带过来,跟我一起去前厅。”
梦夫人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去叫自己儿子去了。
崔盛坤还在床上睡着,梦夫人去叫他,他却是烦得很,连眼睛都没睁,就皱着眉头道:“干什么?让我再睡会儿。”
“别睡了,奕世子和世子妃来了,点明要说见你,你父亲叫你赶紧过去呢。”
一听这话,崔盛坤立刻清醒了,腾地一下就坐起身来,开口时语气有些心虚,“奕世子和世子妃点名要见我?”
“是啊。”看到自己儿子这般心虚的样子,梦夫人也不由紧张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又闯什么祸了?”
“我闯什么祸?不过是跟顾珏翎打了一架而已,要说,这件事也是他先不对的。上门来问罪是吗?也得先看看她弟弟都做了些什么,好歹都是亲戚呢,让我这么下不来台!”
崔盛坤这么一说,竟是直接掀开被子,找了鞋匆匆穿上,大有去理论一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