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田的小伙子一开始还不愿承认,后来蒋青青言辞之间极为犀利,逼得那小伙子满头大汗,终于还是顶不住,招了出来。说他跟那兰馨的确是相好,只是兰馨说她刚从傅府被调到庄子上不久,不好太过显眼,就不让他跟旁人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他是真心想要娶兰馨回家做妻子的,也不敢惹恼了兰馨,所以也的确没有跟外人透露过半句。
待问及他有没有跟兰馨有过肌肤之亲的时候,那小伙子脸上明显露出尴尬又害羞的神色,蒋青青看了,心里就已经有谱了。
再追问下去才知道,原来这小伙子不仅跟兰馨有过肌肤之亲,而且还不止一次,第一次就在兰馨刚去了庄子不久的时候。
蒋青青很快就将这件事想明白了。那兰馨本就是个极有野心的女子,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上了自己丈夫的床,本以为从此就能被抬为姨娘,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她在傅府里呆了也有四年了,估计也是很清楚,不管是傅大学士还是傅文清,都是极为宽厚之人,不会像别人家那样,直接打死以掩家丑。这才敢铤而走险。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傅文清会决定将她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并没有要将她收了房的意思。
像她这般有野心的女子自然是不会甘心的,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挽回局面,而这个办法就是……孩子。自己的夫君善良忠厚、公公正义刚直,而婆婆又极为渴望能有一个孙子,这一切正合了兰馨的愿望,她想着只要自己能怀上孩子,傅家就不可能不将她收房。
至于面前的这个在庄子上种田的小伙子,只怕也是被她给利用的。她打的就是要尽快怀上孩子的主意,要是太晚了的话,时间对不上,这个谎话就圆不了了。
所以一到庄子上,她就勾引了这个种田的小伙子。若不是出于要尽快怀上孩子的目的,蒋青青想着,就兰馨那副心高气傲的样子,是怎么也不可能看得上眼前这个肌肤黝黑、五官只能勉强算得上端正的小伙子。她之前见过的那个郑家小子,可要比眼前这个小伙子长得好看多了,兰馨都没将自己委身给他。除了是要利用这小伙子怀上孩子,好欺骗傅家之外,蒋青青再想不到别的合理的理由的。
而当晚蒋青青问那小伙子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他第一次和那兰馨有肌肤之亲的时候,兰馨是不是完璧之身。
傅文清在等待这个答案的时候,也不由攥紧了拳头,可结果是让他失望的,那个小伙子满脸通红地说不是。他第一次跟兰馨有肌肤之亲的时候,兰馨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对此,兰馨跟他的解释是,她的兄嫂见她在傅家做了四年了,却还是呆在浆洗房中,眼看着是没什么前途了。正好有媒人来上他们家提亲,对方是个死了妻子的鳏夫,快四十了,家里有一间磨坊,一间粮铺,家里很是殷实。兰馨自然是不愿意,可是她兄嫂看中了人家许的聘礼,非要让她去见。结果……就被那人给强迫了……
兰馨长得好看,那种田的小伙子本来就觉得是自己高攀了,而兰馨又惯会装柔弱博同情,所以那小伙子当即就表示自己不会介意,肯定会娶她进门的。
那小伙子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不像是在说谎,更何况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再说谎也没什么意义了。
而蒋青青再没问其他了,只是坐在那里沉默了半晌,之后站起身来,跟座上自己的公公婆婆行了礼,便是告退回房了。
当时已经是半夜了,傅文清也紧跟着回到了房间,他进去的时候,蒋青青已经和衣躺在了床上,却怎么都不愿跟傅文清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在床上睁眼躺了一夜,一个在榻上坐了一夜。
待到天刚亮时,蒋青青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开始收拾行李。
她跟傅文清开口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别问我去哪里,也别去找我,我想一个人出去呆一阵儿。”
然后她就带着行李离开了,而傅文清也明白她这是为什么,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的,但自己确实跟那兰馨有过肌肤之亲,青青她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而对这件事他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蒋青青离开的这天,傅文清依旧告了假,事情虽然都问清楚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办,还得要接着处理。
再次命人叫兰馨给带了过来,面对这么多的证词,她也不由变了脸色。可却还是一口咬定,这些都是诬陷,说自己跟那种田的小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他一直觊觎自己,所以才会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想要逼迫自己嫁给他而已。
那兰馨也许是见事情败落,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竟是在老夫人的房里大喊大叫起来,想把这件事闹得阖府皆知。
傅夫人气恼不已,想到自己被这么个女人给骗了,还真以为她肚子里的是自己儿子的骨肉,想这个女人将自己给耍得团团转,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只是傅大学士却不想闹出人命来,又念着那兰馨正怀着身孕,孩子到底无辜,也就宽宏大量,决定饶过她,做主让她嫁给种田的那小子算了。对府里的下人也可以解释说,是因为两个闹了矛盾,兰馨是为了跟主人家讨个公道才回来闹的,也就堵住了哪些下人们无端的揣测。这件事也就算是了了。
而那兰馨被带走的时候,仍坚持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傅文清的。
不过这也难怪,按照时间来说,这中间间隔了只没几日,要说是傅文清的也是有可能。可是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十有八九是那种田的小子的,兰馨之所以这样坚持,也不过是存着侥幸之心罢了。
可傅文清却仍是辗转难眠,青青收拾了行李走了,其实就是因为介意自己跟那兰馨有过肌肤之亲。他独自一人想了好久,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一个女人给设计了,一觉醒来,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一个女子有了肌肤之亲?
他心里也是憋屈得很,自己莫名其妙就被这样一个女子给算计了。
……
“这安平山清水秀的,果然是养人,你看这些年轻公子们,个个都是眉清目秀,你看那个……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蒋青青伸手指向前方一路过的年轻男子。
欢颜和栾静宜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眼前的青青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在衡华苑的时候,遇到长得好看的男子总是要多看两眼,不仅如此,还要拉着欢颜和栾静宜一起来看。
“那个啊,我觉得没有这个长得好看。”欢颜知道青青这一趟是来散心的,也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说,指着左手边走过来的一个年轻道。
蒋青青顺着欢颜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狠狠点头,“是啊,这个也好看。哎呀,以前怎么就没能早点来这地方呢?这里英俊的男人可真多。”
话音刚落下,就听得有人在背后轻咳了一声,欢颜下意识回头去看,不由愣住,只见她们背后正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青青的夫君,而另外一个……则是自己的丈夫。
欢颜便是伸手拉了拉身旁还在意犹未尽的蒋青青,蒋青青这时才觉得不对劲,也是转过身来,不过跟欢颜不一样,她看到谢安澜和傅文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瞧了一眼,便是转过身去,只当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一样。
“走吧,不是说这里的斋饭很好吃吗?我们可要早点去,不然待会儿没有了,就白来这一趟了。”
蒋青青说着,便是一手拉了欢颜,一手拉了栾静宜往前面走。
“青青……”傅文清终于开口,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无奈,“我有话要跟你说。”
蒋青青犹自赌气道:“我可没话跟你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别问我去哪儿,也别找我,等到想清楚了,我自然会回去的,就这一件事,你都不愿顺我的心吗?”
自己好不容易才稍稍将那件事给忘掉,结果他又巴巴地跑来提醒自己。
“我找过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有多重要?”蒋青青看着傅文清问道。
“十分重要!”傅文清定定地看着蒋青青,目光里带着期盼。
谢安澜这时候也开了口,“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你们两个单独聊一聊会比较好。”
谢安澜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取出怀中的信交给栾静宜,然后牵住了欢颜的手,“走吧,让他们两个单独说话,我们去别处走走。”
数日未见,栾静宜知道他们夫妻俩肯定是有亲密的话要说的,也没有一起跟过去,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拆开了信来看。信自然是冉修辰给她写的,傅文清告了假,这一趟他是非来不可,而谢安澜本就自由些,跟皇上说一声也就行了,冉修辰却没有这么清闲,不可能一下子告假这么多天,所以就托谢安澜给栾静宜带了一封信过来。
“康儿怎么样了?”欢颜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儿子。
谢安澜闻言略带无奈地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都不跟我解释一下的吗?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你还在床上睡觉,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你就收拾了行李不见了人影,我当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不也知道的吗?青青的这事儿又不是小事儿,她要我陪她一起出来散心,我当然是要陪她的啊。我跟青青认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她那么伤心过……”
谢安澜闻言笑了笑,凑到欢颜低声说了句什么,欢颜顿时又惊又喜,“真的?!”
“千真万确,已经仔细问过了,不会有错的。”
欢颜勾起嘴角,眉眼之间全是笑意,“这样的话,青青的心结也就解开了。”
“那……那个叫兰馨的,最后怎么处置了?”
“等一下,先别说这个。方才我听见你说……谁长得好看来着?”
果然,他都听到了。
欢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在那里站了多久?”
“也没站多久,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我那不是顺着青青的话说吗?她好不容易才高兴一些。”说着,她笑着伸手去捏谢安澜的脸,“孩子都生了,你还吃什么醋?再说了,天底下还有那个男子能比我们家世子长得还好看呐?”
而另外一边,蒋青青却是语气淡漠地对傅文清道:“说吧,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