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慈公主见自己女儿来绝食这一招,越发气恼,“行,你要绝食是吧?那你就绝去吧。就算你死了,这门婚事我也不可能会答应的,你这是在往我们皇家的脸上抹黑你知道不知道?”
这绮华郡主也是个倔强的脾气,说是绝食,就真的绝食,滴水不沾。
怀慈公主这一整天好几趟地进来看,每次都是叹着气,愁容满面地离开。
这件事毕竟丢脸,为了避免让旁人知道,怀慈公主特意吩咐了近身伺候的几位宫女,将嘴巴给闭紧,绝对不能把郡主闹绝食的事情给传出去。
其他人都还以为绮华郡主是生病了,所以才不露面。
怀慈公主虽然满脸的气愤,但心中也很是着急,自己女儿这不吃不喝的哪行?
本以为她胡闹个一两天,见自己态度坚决,也就放弃了。
谁知道她这次竟是来真的,嘴唇都干裂起皮了,她还是不肯喝一口水。
“公主,郡主这样下去,只怕不行啊。不吃饭尚且还能挺挺,可这不喝水哪行啊。”
“去倒杯茶来。”怀慈公主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自己的女儿。
这个女儿是她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当作心肝宝贝一样地养着,如今见得这般不吃不喝,怎么能不心疼?
只是她的要求,自己却也不能答应。若她看上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男子,就算家境差一点都没关系,自己都认了。
但那冉修辰……他的亲生母亲可是青楼女子啊,这种污点,就算是直到老死,也是抹不去的。
再说了,那冉修辰的确是天才不假,可听说他的脾气也坏得很,为人又很孤僻,整个翰林院几乎都没什么人跟他说话。只有他的那个手下跟他还亲近一些。
这要真的成了亲,自己女儿跟这么一个脾气差又冷冰冰的男人可该怎么过?
只是任凭那怀慈公主怎么劝,绮华郡主就是不肯听,坚持一定要嫁给冉修辰,请母亲去皇上那里请旨赐婚。
“行,你想死就死吧,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不管了。”自己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死心眼儿的女儿?
结果当天晚上,伺候绮华郡主的宫女就急匆匆地进来禀报怀慈公主,“公主殿下,郡主她……晕过去了。”
刚卸了头饰的怀慈公主也顾不上重新梳头发,散着一头的长发便是急匆匆地往自己女儿的房间去了。
进到内室里一看,那绮华郡主正闭着眼睛,满面苍白地躺在床上,嘴唇也是苍白干裂。
怀慈公主一脸心疼地在绮华郡主的床边坐下,连着唤了她好几声,绮华郡主才缓缓睁开眼睛。
“好孩子,先喝点水。”
怀慈公主接过身后宫女递过来的茶水,示意她扶床上的绮华郡主起来。
绮华郡主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任由那宫女将她给扶了起来,但却不肯喝怀慈公主递到嘴边的茶水,脑袋不停地在躲。
怀慈公主无奈之下,只好掰着自己女儿的嘴,将茶水强行灌进她的嘴里,正待要松一口气,却见那绮华郡主将那被强行灌进嘴里的谁给吐了出来。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怀慈公主无奈道。
“求……求母亲答……答应我。”因为许久都没有喝水,嗓子都哑了。
看着靠在床头一脸虚弱,但神情却很坚决的女儿,怀慈公主最终也只有无奈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就是。”
“多谢……母亲。”绮华郡主的眼睛里终于放出光彩来。
“行了,还不赶紧喝口水,你真的是要弄死自己才罢是吗?”
自己这女儿也太倔了。
绮华郡主却什么都没说,只低着头喝水。
怀慈公主又赶紧去吩咐了小厨房做些饭菜送进来。
折腾了半宿,这才终于回去睡觉了。
尽管她很不满意那个冉修辰,但是谁让自己女儿这么死心眼呢?自己去会会他也无妨。
“母亲,您昨天晚上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为什么还要先去看看?”
“怎么?我答应都答应了,难道连看看都不成?毕竟也是我未来的女婿,我提前看一眼,应该不过分吧?”
“那您既然已经答应我了,就绝不能反悔了。”
怀慈公主淡淡睇了她一眼,“瞧给你吓的,我不反悔就是了。”
绮华郡主在心中暗自想着:就算你反悔了,这绝食我既可以来这一次,也可以有下一次。
也罢,难得自己女儿如此看重一个男人,且让自己悄悄这个所谓的天才究竟怎么样。
这日傍晚时分,栾静宜跟在冉修辰身后一起离开翰林院,两人还在讨论栾静宜今日编写的其中一部分是不是应该拿掉。
刚走出翰林院的大门没多远,就被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给拦住了,“冉大人,我们公主有请。”
公主?宫里的公主来见冉大人?栾静宜暗暗诧异,随即脑袋一转,便明白这个公主指的是哪个公主了。
之前绮华郡主的意图那么明显,如今又有公主上门来找,只怕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公主应该就是皇上的亲妹妹怀慈公主吧?
“程翌,你先回去吧。”冉修辰转过头来对栾静宜道。
栾静宜点了点头,看着冉修辰跟那女子一起走了。
那女子领着冉修辰走进了一个酒肆,这个时辰,酒肆的客人还不是很多。冉修辰跟着那女子上了二楼。
楼上雅间里,怀慈公主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对身旁站着的、似乎有些紧张的绮华郡主道:“人快来了,你还不进去里面?”
这里的雅间是套间,以纱帐隔开,里面是一个小间,设了床榻,是专供喝醉了酒的客人休息用的。
绮华郡主估摸着冉修辰也快到了,便也听话地躲到纱帐后面的隔间里去了。这种场合,她一个姑娘家总是不好露面的。不过她又很好奇母亲会跟冉修辰说些什么,所以躲在里面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绮华郡主躲进去没多久之后,就听到了外面响起敲门声,未几,怀慈公主的贴身侍女引着冉修辰走了进来。
待冉修辰进来之后,怀慈公主先是将他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模样的确是长得不错,十四岁考中状元也的确是了不起,也难怪自己女儿会看上他了。只是他的出身到底还是……
冉修辰见怀慈公主这般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心中已经有些明白,她今日找自己过来是有何意。
但嘴上还是道:“见过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叫下官过来是所为何事?”
那怀慈公主却不答他,径直问道:“冉修辰是吧?还没娶妻?可有定亲?”
冉修辰摇头,“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藏在隔间里的绮华郡主纠着手中里的帕子,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然而,下一刻,却听得冉修辰话音一转,“虽然下官还未定亲,不过已经在准备聘礼,估计也快了。”
“哦?”怀慈公主眉头一挑,“这是准备要定亲了?定的是哪家的姑娘?”
怀慈公主的语气分明比方才柔和了一些,若是如此,那就好办了。人家冉修辰是已经有了妻子的人选,已经打算定亲了,那自己的女儿也就无可奈何了。
藏在隔间里的绮华郡主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碎裂看来,手中的帕子捏在手里,皱成了一团。
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还正在准备聘礼,打算定亲了?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自己分明已经仔细打听过了,他向来不喜与人接触,也从来没听说过他和哪个女子走得近,甚至他的身边都没有女子,就连伺候他的下人都是清一水的男人。八皇子更是直言,以冉修辰的性子,这辈子只怕都不会娶妻了。
那这又是突然从哪来冒出来的一个女子?
“这……”冉修辰看着怀慈公主一脸的疑惑之色,怀慈公主也反应过来,自己如此开门见山地问他,只怕是把他给问懵了。
“冉大人不要紧张。我只是正好路过翰林院,想起之前冉大人考中状元时举国轰动的情形,就突然好奇起冉大人的近况,所以找你来问问而已。”
怀慈公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才接着对冉修辰道:“说说吧,你与那女子是怎么认识的?”
“我与她……是在我一个世叔的宅子里偶然见到的。我对她是一见钟情,一直念念不忘。”
“原来是一见钟情。人人都道冉大人你性子孤冷,却原来也有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的时候。”
冉修辰嘴角微微含笑,“我原来也是没想到。之前也一直没有要娶妻的念头,但遇到她之后,我却想着,我若是能娶到她就好了。”
这些话一字一句,若是换成旁人听了,定会觉得甜蜜,但是听在绮华郡主的耳中,却是字字扎心,针针见血。
原本她还想着,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吓到他了,所以他才想出这样的托辞来拒绝。
但是方才他说那些话时的语气,分明是与平时不一样的,那里面隐隐约约的柔情,任谁都听得出来。
怀慈公主听了之后却很高兴,只笑着对冉修辰道:“来,坐啊。”
“多谢公主赐座。”
待冉修辰坐下之后,怀慈公主又是问道:“打算什么时候给那姑娘下聘啊?越快越好吧。我的年纪也到了。之前也有许多媒人与我说过亲,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遇到她,不想成亲,本来以为一辈子就这么不成亲,自己一个人过了。但是遇到她之后,我现在倒是很想尽快成亲,把她娶到我的身边,日日看着。”
这话说得相当之甜蜜,鲜少有男人会如此坦然且真诚地说出这样如此甜蜜之言,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听了这话,怀慈公主又不由得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了,自己女儿那么好,还一心喜欢着他。
他却对别的姑娘动了心,而且还不是一般地动心,这是要山盟海誓的样子啊。
“我能问问是哪家的姑娘吗?”怀公主好奇,看不上自己女儿,却令他如此深爱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系。
“她不是大顺人士。”
“不是大顺人士?”
“是来自北於。”
“哦,这样。”怀慈公主也不再多问,既然不是大顺人士,那就算是这冉修辰说了,自己应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又是闲扯了几句,那怀慈公主也就放冉修辰离开了。
冉修辰缓缓走下楼梯,其实心中很是意外,那绮华郡主竟然能说动怀慈公主来见自己,她应该是一说是自己,就立刻拒绝才是,毕竟自己的身世肯定是她看不上的。
不过眼下,怀慈公主应该是满意了。看得出来她听自己说已经打算定亲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明显很高兴。
走出酒肆,冉修辰便是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只是走了没几步就被一人给拦住。
“冉大人,你没事吧?”
冉修辰看着眼前一脸紧张的栾静宜淡淡一笑,想起方才在酒肆之中跟怀慈公主说的那番话。只见他一双星眸藏着几分笑意,看着面前的栾静宜,缓缓道:“我方才跟怀慈公主提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