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也是猛地一僵,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谢安澜,她怎么都没有料到谢安澜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吗?自己为什么会讨厌他的妻子,难道他不知道吗?
可这些话,自己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父皇不许、母后不许,上天不许……
可是心里太委屈了,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自己?自己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
永宁公主心头一酸,眼眶都红了,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站在她身旁的皇后见状忙开口道:“永宁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心烦气躁的,若是得罪了世子妃,世子妃你莫要放在心上。”
皇后笑着说出这番话,好似眼前的情形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皇后娘娘言重了,毕竟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谢安澜也并非是要逼那永宁公主说出些什么,他方才那么说,只不过是要给她一个警告而已,让她以后面对欢颜的时候收敛着些。
离开这大殿之后,皇后带着永宁公主径直回到自己寝宫。刚进到寝宫内,就屏退了里面的所有宫人,转过身来一脸怒容地看着永宁公主,“母后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收敛起你对奕世子的心思,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永宁公主站在原地,泪落如雨下,“为什么我跟奕世子就不行?这整个京城里,还找得到比他更值得让我嫁的男子吗?”
“为什么事到如今了,你还这样说,难道我和你父皇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吗?你为什么不能嫁给他,我和你父皇不是早就跟你说清楚了吗?”
“可是,母后,我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我要生在帝王之家……”就因为自己是父皇的女儿,所以就不能嫁给奕世子,上天对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公。
“听听你这话,一出生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这是世间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竟然还抱怨上天不公。你知道你母后为了要坐上皇后的位置,受了多少苦吗?你一出生就拥有所有人一辈子都不能拥有的一切,你还在这里叫什么屈?”
皇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奕世子,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母后的?”
“母后,我知道错了……”永宁公主啜泣不停。是,她之前的确是答应过父皇和母后,对奕世子收心的。她也的确是下了决定要这样做的,只是今天看到奕世子对那顾欢颜温柔体贴的样子,心里的那股子不甘、不愿就又冒了出来,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嫁给奕世子,自己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输给了那么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偏偏奕世子对她还那么温柔体贴,这让自己则那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皇后轻叹了一口气,上前抱住自己女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心里的委屈,母后都知道,只是你生在这皇宫里,既然承了这荣耀,就得担了身上这责任。今日在大殿之后,你那么明显地对奕世子怒目而视,明天不知又会有怎样的流言传出来了。永宁,你是嫡出的公主,是这皇宫里最尊贵的公主,你要时刻记得这一点。”
“永宁知道了。”声音带着哭腔。
“如今那六皇子被接回宫来,母后心里正是堵得难受,你就别再让母后操心了,行吗?”
永宁公主趴在皇后的肩窝处点了点头。
回到定安王府之后,外面的炮竹和烟花声仍是不绝于耳,欢颜站在窗前,看着空中朵朵绽开的烟花,却突然觉得背后一暖,原来是谢安澜从背后将她拥入了怀中。
欢颜怔了一下之后,方才放松下来,也不挣扎,就这么继续看着天空。
“新年好,欢颜。”
欢颜闻言一笑,“新年好。”
他果真没有食言,自从自己认识他之后,每一天过年的时候,他都陪在自己身边。
“那个六皇子……”
欢颜的话刚出口,谢安澜就收紧了手臂,将欢颜拥紧了些,“这个时候,你还想旁人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而已,当年他的母妃为何会被贬出宫外守陵,而且当时她还正是在怀孕,难道……是跟皇后有关吗?”
欢颜注意到,今天的宫宴上,当皇后停在六皇子面前跟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大对劲,这其中显然是有些故事的。
“当年……皇上要立宸妃为后的时候,她已经怀了身孕,而跟她同时怀了身孕的还有一位宫妃,就是六皇子的母妃怡妃。不过怡妃就没有她这么好运,她是选秀女被选进宫的,父亲不过是远地的一个小官,恰好够上选秀女的资格,便被她父亲给送了来。出身普通,相貌在美人如云的后宫里也不出众,日子过得甚是平淡。”
“不过,她倒是好运的,不过就是被皇上宠幸了那么一两次,就怀上了身孕。只不过现在来看,也不知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而此时的欢颜却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如今自己和谢安澜这样的姿势,谈什么宠幸不宠幸的,实在有些……不甚妥当。
只是自己若是这个时候突然挣开,岂不是更奇怪?欢颜内心一番挣扎,到底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动也不动。
谢安澜多么敏锐的一个人,怎么没有感觉到欢颜方才一瞬间的僵硬,嘴角浅浅勾出一丝笑意,随即低头在欢颜的发丝上轻吻了一下。
“做什么?”欢颜立刻要挣开谢安澜的胳膊,可谢安澜哪里肯放,只一脸无辜地道:“我怎么了?”
“别乱动!”欢颜恶狠狠地道。
谢安澜笑了笑,方才继续道:“好,我不乱动,我接着说。两个妃子一起有孕,这原也没什么,反正皇帝已经有了几个儿子了,这嫡长子的名头早就被抢走了,两个人也没什么好争先后的。坏就坏在,皇后突然小产了,当时差点要了她的命,据说那还是个男孩儿。”
“是怡妃做的?”欢颜皱眉,“可是不应该啊。”
谢安澜闻言微一挑眉,“哦,怎么不应该?”
“无论皇后能不能顺利产下她腹中的孩子,产下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对怡妃都没有多大的影响啊。皇上已经有了几个儿子了,对于怡妃来说,就算皇后生不生男孩儿,都没什么影响。而且她又不得宠,就算皇后这个孩子保不住,她的孩子生下来也不见得能多几分宠爱。而与之相反的是,皇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另外一个人却至关重要……”
欢颜心中一冷,这件事怕没有那么简单。
谢安澜抬起右手将欢颜鬓边吹乱的头发挽至她的耳后,“你一下子就想明白的事情,可有些人这些年都想不明白,或许是想明白了,却故意装作不明白。”
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对怡妃的确是没什么影响,却对另外一个人却很重要,那就是三皇子的母妃如贵妃。
当时正处在立后的关键时候,如贵妃自然不希望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顺利生下来。
当落胎的药被从怡妃的寝殿内搜出来,怡妃显然已经被人拉出来做了替罪羊,而有些人明知道她是替罪羊,却故意装作不知道。怡妃喊了多少声冤枉,却根本没有人在意,她到底还是被罚去城外守皇陵,而那时她还正大着肚子。
这样的故事让这般热闹喜庆的夜晚徒添了几分悲凉。
“皇后动不了真正的凶手,所以把怒火都撒在了好欺负的怡妃母子身上。”难怪她今天跟六皇子说话的时候,在场的那些人表情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