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晨带着表哥和去世了的吴文雄给陈立夫写的亲笔信,回到了上海了。
从黄浦江码头下船后,坐了辆黄包车,来到仁爱弄堂yi37号的住处,打开房门,房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yi尘不染。
妈妈来上海了?或者是弟弟、妹妹们在上海?
打量着整洁的房间,冯晨心里纳闷着。
房间的钥匙只有妈妈那里有,肯定是她们从南京来上海了。
放下简单的行李,掏出表哥苏明正和吴文雄给陈立夫的信件,看了看,冯晨陷入了思考之中。
自己刚刚被释放,便带着信件去见陈立夫,就意味着投奔了调查科特工总部,也就意味着自己完全背叛了革命、背叛了党。
不能去见陈立夫,不能再错下去!
冯晨在心里做着决断。
必须先找到党组织,听后党组织的安排。
可是党组织在哪儿呢?
于莹,对,自己为什么不去找于莹?见到于莹肯定就能联系到上级组织。
想到这里,冯晨yi刻也没有停留,立即起身,锁上房门去找于莹去了。
对于于莹的活动轨迹,冯晨太了解了,这个时候,于莹yi定是在贵州路上的北京大剧院里排练节目。
拦了辆黄包车,冯晨直奔北京大剧院而去。
果然,于莹同yi众话剧演员们,正在排练夏衍的话剧赛金花。
冯晨站在舞台下,望着正投入地排练着的于莹。
台上正在排练着的于莹,这时也看到了站在台下的冯晨,微微楞了下神,于莹朝着冯晨点了点头,接着继续排练。
等yi幕排练结束,于莹走下舞台,来到了冯晨身边。
“冯先生,你什么时间回来的?”于莹问。
“刚刚到家,我就过来找你来了。”冯晨回答道。
“你不是判了两年多吗?”于莹用疑问的眼神,望着冯晨问。
“提前释放了。”冯晨说。
“提前释放?”于莹的疑问更大了。
“对!”
“怎么会提前释放呢?”于莹轻声问了句。
这句问话,让冯晨心里终于明白,于莹这是不信任自己,按常理推断,敌人怎么会提前释放自己呢?可自己确确实实是被提前释放的啊!
冯晨把于莹拉到舞台下yi个角落里,环顾了yi下四周,感觉其他人听不到二人的对话,这才说道:“于莹同志,我真的是被提前释放了,我需要联系组织。”
“这个,组织上的纪律”于莹感到很为难的样子。
“于莹同志,你不信任我?”冯晨问。
“不是,我,我非常信任你!可是”于莹望着冯晨,吞吞吐吐地yi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上级批评过你?”冯晨意识到,因为自己的事情,还是牵连了于莹同志。
“嗯”于莹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沈熙在哪儿?我去找沈熙去。”冯晨急切地问道。
“他不会见你的,上次因为你,他差yi点被捕,他不可能再见你了。”于莹望了望冯晨说。
“难道你们认为我叛变了?”
yi股寒意充斥着冯晨的内心。
“我被捕后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冯晨问。
“有人说你叛变了,提出让组织上开除你的党籍,我同沈熙同志不同意,这件事情就放下了,但康正同志到上海后,严厉地批评了我们。”于莹委屈地望着冯晨回答说。
“好吧,于莹同志,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既然沈熙同志不愿意再见到我,那我也不强求了,我想办法联系其他同志去。”
冯晨的心在流泪,他真真体会到,被自己的同志误解,是yi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强忍着委屈的泪水,冯晨转身迈开步子,朝着剧院门外走去。
“冯先生,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沈熙的。”身后传来了于莹的声音。
冯晨心情沉重地回到了仁爱弄堂,门在开着,冯晨走进房间,见到妹妹冯晚同未婚妻景淑洁两人,正在收拾着他带回来的衣物用品。
“哥!”
见到冯晨,冯晚高兴地丢下手中的衣物,蹦跳着上前,亲热地挎着冯晨的胳膊。
“你们怎么到上海来了?”冯晨望了眼默默收拾着衣物的景淑洁问道。
“哥,你出事不久,我和嫂子就到上海来了,嫂子在教会学校学医,我现在在私立复旦大学读书。”冯晚回答说。
“那冯午呢?”冯晨问。
“二哥呀,他yi直嚷嚷着要当兵,说要报国杀敌,妈妈不同意,他还在南京家里呢。”
“当兵有什么不好?百无yi用是书生!”冯晨在桌子跟前坐下说道。
“你这个态度,二哥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冯晚说。
“你在复旦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冯晨随便问了句。
“学的国学。”冯晚说。
“唉,说起国学,我倒是想起我在立达中学时的老师赵守义,他的国学教的特别的好。”冯晨突然想起了赵守义老师。
“哥,你不提起来我倒忘了,赵老师现在在我们学校图书馆当管理员。”冯晚回答说。
“真的?”冯晨心里yi阵激动。
“嗯,赵老师对我可好了。”冯晚点了点头。
“下午我同你yi道,到你们学校去见见赵老师。”冯晨说。
“好的,哥,你同嫂子说说话,我去做饭去。”冯晚做了鬼脸,离开客厅到厨房去了。
“学医吃力吗?”冯晚离开后,冯晨望着忙碌着的景淑洁问。
“还行。”景淑洁偷偷瞟了眼冯晨,脸色红红地回答道。
“淑洁,委屈你了!”
“不!我和小妹都挺佩服你的,小妹经常说,他哥就应该是那样的人!”景淑洁这会才大胆地用yi双美丽的凤眼望着冯晨。
“应该是哪样的人?”冯晨盯着景淑洁问。
“那边的。”景淑洁回答说。
“唉,淑洁,你是个好姑娘,你要真嫁给我你会后悔的!”
“不会的,我绝不后悔!”冯晨第yi次现,腼腆少语,温柔贤惠的景淑洁也有着倔强的yi面。
“我做的事情会连累你的。”冯晨说。
“我不怕!”景淑洁用热烈的眼神望着冯晨说道。
下午,冯晨同妹妹冯晚yi道,来到了复旦大学。
见到冯晨的第yi眼,赵守义有点诧异。
“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你还有脸来见我?!”赵守义寒着脸质问着冯晨。
“赵老师,你误会我了。”
“误会?难道报纸上的那篇声明不是你写的?”赵守义问。
“老师是说拥蒋抗日的那个声明?”
“难道你写了几个声明不成?”赵守义始终没有好脸色。
“那声明是我写的,可我当时也是出于无奈啊!赵老师,相信我,我没出卖组织,也没出卖任何yi位同志!”冯晨解释着。
“没出卖同志?那沈熙为什么差yi点被捕?于莹又为什么被复兴社的特务抓了?难道不是你出卖的?”赵守义连珠炮似的逼问着冯晨。
“老师,复兴社的王新衡、沈醉两人,本来就知道我同沈熙、于莹之间的关系密切,他们抓沈熙和于莹,是为了指证我的。”冯晨心里感到异常地委屈。
“先你写了那个公开声明,这就表明了你立场不坚定,你让同志们怎么看你?”赵守义寒着脸批评着冯晨。
“写过以后,我也很后悔”冯晨说。
“说,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什么目的?”赵守义严厉地盯着冯晨问道。
“我想联系组织上,尽快给我分派工作。”冯晨回答说。
“你的问题还没有弄清楚,组织上会相信你吗?你怎么样才能够让组织上相信你?”赵守义的声音稍微变得和缓些。
“这两封信,是我表哥苏明正和已经去世了的社会局局长吴文雄,他们写给陈立夫的推荐信,请老师把这两封信转交给组织,我在家中听后组织上的处理。”
冯晨从身上掏出那两封信件,递给了赵守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