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国朝堂对于中原局势进行讨论的同时,秦国新任相国吕不韦亲率的十万大军,已经从函谷关从发,沿着大河南岸,蜿蜒向巩邑进发。
吕不韦同大将蒙武分别骑在战马之上,正在亲切地交谈着。
“蒙将军,我军要前往巩邑,必然会途经过韩国,你我在此猜想一下,韩国会有何反应?”吕不韦骑在马上,侧过身来,朝身旁的蒙武问道。
“哈哈,相国,这个不用猜想,我想韩国必然又会像过去一样,目送我秦国大军经过。如果我军粮草不济的话,相国可以派人前去韩国的城池讨要,本将认为韩王惠是不会拒绝的。”
蒙武大笑着对吕不韦言道。
“是这样呀!甚好,甚好!”吕不韦笑着回道。
心头原有的些许顾虑,随着蒙武的一番话,也彻底消失了。
这次吕不韦不顾秦国朝堂众多大臣的反对,之所以坚持在秦国“国葬”期间出兵,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立威。
吕不韦深深知道,自己从一介商人,是靠着秦王嬴楚的支持成为国相的。不要说秦国的朝堂大臣,就连秦国许多普通民众,都对自己抱有极大的疑心。
自己在秦国要彻底立足,仅获得秦王嬴楚的支持是不够的,必须在短期内做出一些事情,以获得秦国大多数朝堂大臣和民众们支持。
秦国首重“军功”,采取军事手段,并且获得胜利,这是获得威望的最佳途径。
而巩邑东周公姬杰,就恰好给了吕不韦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
这一次率领着十万秦国精锐,前去征讨巩邑,按说是以强击弱、以大击小,不会有任何意外产生,但自己的内心却忐忑不安,始终害怕有未料之事发生。
究其原因,吕不韦自己也明白,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带兵出征,有这种不安的心理是很正常的。虽然平时自己看了许多兵书,也分析了许多战事的成败。
出击巩邑擒拿姬杰,这件事只能成,不能败。
就如蒙武告诉吕不韦的那样,韩国朝堂对于秦国“借道途经”之事,韩王惠根本没有任何的意见,也不敢对前来的秦国使者说点什么。
只是象征性地召集了几个大臣商议了下,就无条件地答应下来。
面对“暴秦”的任何要求,韩国朝堂上下,如今皆已是“唯命是从”了。
只要不是来攻打我韩国,这就行了!
而秦国征讨巩邑之事,在魏国,反而让魏王圉和自己的弟弟信陵君魏无忌二人,又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在得知秦国在“国葬”期间,居然出兵十万征讨自己,东周公姬杰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就军事能力而言,双方差距太大了。
姬杰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派出使者前往各国求援。
魏王圉面对东周公姬杰派来的使者,随便应付了下,话没说几句,就打发了出来。这个使者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魏国的信陵君是个可靠的人,就亲自上门求告。
….
果然没出这个使者的意料,信陵君魏无忌听罢使者哭求之后,就来到宫内求见魏王圉,要求魏王圉出兵巩邑,救助东周公。
魏王圉这个气呀!
我这个弟弟信陵君,真的是一点点都不安分啊!
我知道你爱养些“鸡鸣狗盗”之徒,我不反对,钱不够我给你都行;
你盗窃兵符救援赵国,我是愤怒,但最后不是也原谅你了么;
你说你想练兵,恢复魏国原有强大的魏武卒,好,我也支持你。
只要不干涉朝堂国政,你愿意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行么?
动不动要寡人今日出兵救这个国,明天出兵救那个君主,你太过分了哦!
我的弟弟,你如此做,让寡人也很为难呀!魏国已不是原先那个强大的魏国了呀!你能不能安分下来,和为兄在一起喝喝酒,欣赏欣赏美人的舞姿。这样做,不是很好么?
对于这个弟弟,魏王圉决定还是要好好劝一劝,可不能这么冲动了。
“王弟,秦国出击巩邑,东周公姬杰既然能派人来我魏国求援,也必然会前往其他国家求援。我魏国为何率先出兵当这个“出头鸟”,从而去得罪势力强大的秦国呢?
王弟,你来看看:韩国近在咫尺,韩王惠比我们着急,他应当率先出兵吧?燕国王室与东周公皆为周王室一脉,关系也比我们亲近的多,燕国也应该出兵,是不是?对了,还有楚国,东周公姬杰自称“天子”之事,据寡人所知,就是楚王授意春申君黄歇挑唆而起的,楚国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王弟,我魏国已不是过去的魏国了。当下要做的,就是看他国的做法之后,再决定我魏国的行动。他国不出兵,我魏国就趁势附和秦国,交好秦国,从而确保我魏国的安全;
他国出兵,我魏国就可趁势掩袭秦军,从中渔利。寡人认为这样做,才符合我魏国最大利益,你说对不对?”
魏王圉苦口婆心地劝说魏无忌道。
魏无忌摇了摇头,进言道:“大王,你刚才说到利益,臣弟是赞同的。问题是秦国攻打巩邑,已经是触犯了我魏国的利益了呀!
王上你也知道,各诸侯国中,韩王惠以术治国,对秦国向来是唯唯诺诺,唯命是从,肯定是不敢主动出兵对抗秦国的;
燕国虽与东周公皆为周室嫡亲,但目前正让李牧率军北击匈奴,从燕国传回的消息来看,燕国也无暇南下;
至于楚国,楚王完与春申君黄歇皆为势利小人,东周公之事虽由其挑起。但从楚国以往行事来看,楚国是有利则来,无利则观,我们不要指望他们会率先出兵。
说着说着,魏无忌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躬身道:
“大王,秦国自孝公以来,一百多年来,不断东扩,我魏国之地因此西丧于秦国七百余里,接连失去了河西、河东等地,是秦国东扩最大的受害国。
….
秦王嬴楚新立,此次出征巩邑的秦军主帅乃相国吕不韦,原先乃一介商人,二人皆希望通过一场战事的胜利,来树立威望,巩固自己的权位。
巩邑地处中原腹心,不但与韩国接壤,也同我魏都大梁遥遥相望。如果让秦国顺利拿下巩邑,对我魏国而言,犹如一把匕首正对着我们的心脏。
更何况秦国乃虎狼之国,一个区区的巩邑是满足不了秦国的胃口的。待秦国真的占据了巩邑后,我魏国就首当其冲。可以说保巩邑就是保我魏国,救巩邑也就是救我魏国。
当下燕、韩、楚三国也不是不愿出兵,而是同王上你的想法一样,再看是否有人会率先出兵援救巩邑。只要王兄答应出兵,臣弟马上会派人告知各国,让各国皆发兵合纵攻秦。
如此,不但可以彰显我魏国在各诸侯国中之地位,也可以顺势收复我魏国失地,可谓是一举多得。王兄,请三思呀!”
魏王圉听得很不舒服,眉头皱着对魏无忌道:
“信陵君,汝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什么秦军占据巩邑,我魏国就首当其冲。汝别忘了,巩地离韩国更近,韩国才应该首当其冲好不好?
燕、楚两国皆是不次于秦国的大国。寡人知道你神通广大,既然如此,你可以派人前往燕、楚两国,劝说燕王康和楚王完,派兵救助巩邑不就行了?何必在寡人这里絮絮叨叨呢?”
说完这一番话后,魏王圉身子一转,准备回后殿去。
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扭过身来,对魏无忌又言道:
“还有,寡人告诉你,你不要想着像上次一般,再给寡人来上一次“窃符救周”的戏码。这次,寡人会把兵符随身携带,不会让你再得逞的。”
言罢,魏王圉一甩双袖,快步走了。
站在大殿内的信陵君,望着魏王圉的背影,一动不动地呆呆的站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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