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气冲冲的问道:“子仲啊,俺们可是有七万人啊,怎么打都不打,就盲目撤退呢?”
糜竺回道:“启禀三将军,如今我军已无粮草,若还要饿着肚子去攻城的话,那...将士们,谁愿意再去送死?”
......
话是这么说 ,人也是这般做。
犹豫再三后,刘备还是决定暂且撤军,先与后军的藏霸汇军一处后,在作计较。
既然决定退军,那刘备自然要问一问何时退军,方为妥当。
孙乾分析道:“袁军已派细作混入我军营中,烧了我军的粮草,若我所料不错,袁军明日就会得知消息,派人强攻抢营,时不我待,不如我军,今夜就撤军,如何?”
张飞恼怒道:“这黑灯瞎火的,怎么撤啊?若是打上火把,那还不让彭城内的袁军给知道了我军的迹象吗?”
孙乾回道:“那就不打上火把!摸黑前行,彭城相距武原县也就一二百里,此时出发,明日正午时分便可赶至,臧霸的后军也差不多会在这个时候赶到武原,只要我军与臧霸合兵一处,那便可高枕无虞!”
思量片刻后,刘备击掌说道:“公佑所言不错,如今我军的粮草被焚,此事,瞒是瞒不住的,那我军何不趁着袁军还未反应过来时,就撤军呢?待他们察觉出来也无事,那时候,我们早跑了。”
撤退事宜敲定过后,刘备便下令大军收拾行装,趁夜出营,向东而去。
即便事先交代过,但刘备军的人数实在太多,撤退的时候难免会弄出一些声响,起初,刘备也担心彭城内的袁家会追杀而来,期间还让义弟张飞率领一万人马断后,然,似乎那袁军也没有发现,这才让刘备军撤退得太过顺利。
就在刘备松了口气的时候,殊不知,他已经逐步掉进了张勋早已布置好的圈套之中。
待听完斥候汇报的消息后,张勋哈哈大笑,道:“杨司徒,刘备已经插翅难飞,本将去去就来!”
目送着张勋的背影,杨弘似乎觉得,这张勋比之纪灵,还要厉害数分,不过,这一切的看法,还得张勋大胜归来,才能下这个定论。
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因无火把照明,加之又是黑幕遮月,故而刘备军行走得极为缓慢。
本来就是今天刚到彭城,还不等全军将士休整,刘备又下令全军后撤,这把将士们弄得苦不堪言不说,军中还在谣言四起,什么‘粮食都烧没了...’‘袁军杀来了....’‘刘备重伤了....’等等,最后越传越烈,说什么的都有。
军心浮动,刘备看在眼中,急在心里,然,此时却是逃跑的绝佳时候,他又不能过多说些什么,为了防止越描越黑,刘备干脆什么都不说,反正明天就能与臧霸合兵,到那时,什么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彭城至武原之间,山脉延绵,期间需要穿过一条十余里长的峡谷,因两侧高山险峻,阳光照射下来时,会形成一条光线,故而,唤作一线天,是刘备撤军的必经之路。
刚走到此处官道上,刘备就一直提心吊胆,拉着身旁的孙乾,焦虑的问道:“公佑啊,你看此处官道,是不是太过险峻了,不如,我们绕道吧!”
孙乾瞥了眼疑神疑鬼的刘备,解释道:“主公,此处唤作一线天,我们白天才经过的啊!并未有何不妥之处啊!况且,若是改道,我军还得多走上百里路,到时军中无粮,让将士们饿着肚子赶路,恐引起军中哗变啊!”
刘备讪讪的回道:“我这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不如,先派人前去打探一番,确定安全后,我大军再过,如何?”
孙乾分析道:“主公啊,这才过了几个时辰?难道袁军中就有人能未卜先知不成?我军刚离开,他就派人前来埋伏不成?若是真有这等人在的话?那我们今晚上,都逃不出那彭城!况且,纪灵不是被张将军给重伤了吗?”
犹豫了一下,刘备也觉得孙乾说得在理,随之便放下心来,继续赶路。
其实,孙乾说得不错,袁军中还真有这么一个人物,不过,以前是被纪灵给压制,如今纪灵重伤昏迷,这才让他得以彰显自己。
就在刘备与孙乾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时候,一线天出口处的两侧山上,突然滚落无数巨石,死死堵住了出口,一时间,四周杀声乍起,鼓声大作。
仓皇之下,刘备抬头看去,只见两侧山崖上,皆是人影闪动,不知埋藏了多少敌军。
见此情形,孙乾亦是面色苍白,刚才他还信誓旦旦,言之凿凿,说什么袁军不会在此埋伏的话,可就在这数息之间,现实却给他来了一个狠狠的打击。
刘备焦躁的责骂道:“公佑,你误我啊!你误我啊!”
还不等刘备有何动作,两侧山崖上,便是箭如雨下,倾撒当场。刘备军初遭变故,将士们正是心神不宁,士气不稳之时,却遭受了一波箭雨的打击,刹那间,整个一线天峡谷,便是人吼马嘶,混乱无比。
糜竺灰头土脸的来到刘备身旁,急声道:“主公,前路不通,快下令全军退出一线天啊!迟则晚已!”
一天之间,糜竺就亲身体验了两次心惊胆颤的险情,让他这位徐州大财主,差点气得骂娘,然,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能暂且退出一线天,才能有那真正的一线生机。
不过,一线天宽约两丈,长约十余里,进来容易,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只见两侧山崖,不是滚落石块,就是射下羽箭,加之又是黑灯瞎火,军心自然动荡不止,将士们为避免横死当场,难免会相互践踏,一时间,峡谷内,刘备军是将找不到兵,兵寻不到将,比之刚才,更为混乱。
别说是寻常将士的心神浮动,就连刘备这位主帅,此刻都是慌张不已,难言心中的惊骇莫名之处。
孙乾不时躲避着飞来的箭矢,急声道:“主公,快撤,快撤,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撤,将士们,快随我撤退!”正在惊愣之中的刘备,猛地清醒过来,随之打马回撤,当下,他也不管自己的坐骑,撞没有撞到人了,只为保住他的性命为先。
主将一逃,其余的徐州军将士,皆是慌不择路的后撤,可在这狭窄的过道中,有条不絮的排队前行都是动作缓慢,更别说是在这个混乱的时刻了。
待刘备逃出一线天后,他麾下的六万大军,已经是所剩无几,正好与随后赶来的张飞相遇。
张飞见状大惊,连忙问道:“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刘备拉着张飞,哭哭啼啼的回道:“三弟啊,都怪为兄,都怪为兄啊!若不是为兄轻信孙乾之言,也不至于让大军毁为一旦,我们在一线天遭受埋伏了!”
“什么?”张飞厉声道:“难道是孙乾通敌不成?俺这就去把他抓来,杀了给大哥出气!”
人群之中的孙乾闻言后,心中便是一凉,他不怪刘备,如此失误,作为谋士的他,自然是要承担起该负得责任。
正当孙乾准备上前揽下这些责任时,一旁的糜竺眼疾手快,死死的拉住了孙乾,并朝他轻微摇了摇头,随后上前说道:“主公,三将军,公佑虽有些责任,但也罪不至死啊!况且,现在我军刚遭受伏击,军心动荡,还是快快撤离此处为妙!”
听了糜竺的话后,刘备这才反应过来,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语有失偏颇,连忙向孙乾告罪一声,道:“幸亏子仲出言提醒,如若不然,备,定会恶了公佑,我军有此劫难,全当怪罪在我刘备一人头上,不管公佑的事!子仲说的对,我们还是快快撤军为好!”
张飞气恼的问道:“那要撤到何处去?”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孙乾,孙乾想了一会儿,急声道:“下邳城三面环河,易守难攻,我军不如先暂退下邳城,主公以为如何?”
刘备点了点头,笑道:“对,对,我军就撤到下邳,撤到下邳就安全了!”
可还不等刘备歇息片刻,远处又杀来一军,看那火把涌动,人数必然不少,临危之际,张飞随即请缨,带着五千甲士为刘备断后。
见张飞带人前去迎敌后,刘备不敢怠慢,带着两万残军败将,朝着南边的下邳赶去。
途中,刘备又遇到数次袁军的拦击,每次刘备都要分出数千人前去抵御,待来到那沂水河畔时,刘备身边的士卒,已不足五百之数。
看着滚滚河水,刘备的嘴唇紧紧抿着,良久过后,这才叹息一声,道:“当初本将麾下十五万人马,奉天子诏令,讨伐不臣,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只有数百人跟随本将逃了回来,唉!”
看着多愁善感的刘备,孙乾连忙劝道:“主公,还有臧霸将军的八万人马,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今,还是先过河要紧!”
糜竺冷笑道:“敌人既然能伏击我们,那他们还不能伏击臧霸吗?依我看来,臧霸此次也是凶多吉少了!”
刘备叹息道:“唉,宣高是员骁将,依我看来,他能逃出来的!罢了,先过河,我们再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