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唐忠走了过来，在桌上排开五个甩棍和一个望远镜，问二人道。
谢钦道：“我在跟小玉打听霹雳堂的事。”
“霹雳堂？”唐忠一愣，“怎么问起这个了？”
谢钦指指小提琴盒里形状奇特的枪，对唐忠说：“这把枪就是北霹雳堂的前辈给小玉打造的。”
“北霹雳堂？”唐忠微微一愕，看向祖予姬，“你现在还跟他们有联系？”
祖予姬道：“不是我，是爷爷跟北霹雳堂的林老前辈有交情。”
“林老前辈？”唐忠略一思忖，问道，“难道是民国时候鼎鼎大名的火花林？”
还没等祖予姬回答，祖老头就失笑道：“火花林若是还活着，怕不是要有一百多岁了？”
唐忠道：“所以我才会吃惊啊，他老人家还活这么？”
“早就驾鹤西去了，”祖老头摇了摇头，“跟我有交情的是他儿子。”
“火花林是谁？”谢钦小声问祖予姬。
“是北霹雳堂的枪斗术高手，大名叫林熺烁，”祖予姬低声回应，“江湖上盛传，他开枪度极快，宛如烟花爆竹一般。”
宛如烟花爆竹一般？谢钦一愣，接着差点笑出声，这算是什么形容！
祖予姬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又道：“他拿着两把六连转轮手枪，开枪的时候，枪声几乎能连成一片，就像爆炸的爆竹一般。”
“不就是快扣动扳机么，这谁都能做到吧？”谢钦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
“确实谁都能做到，但枪抢命中呢？”祖予姬反问。
“啊……？”谢钦顿时愣住。
祖予姬道：“这个林熺烁可是名副其实的弹无虚，一枪一人就跟开玩笑一样，据说，他是专门为霹雳堂做黑活的。”
“做黑活？”谢钦问道。
祖予姬答道：“就是见不得光的活儿，一般是暗杀一些帮派的领导层人物，也就是说，他是霹雳堂的刺客。”
“他刺杀的时候，用枪么？”谢钦问道。
“当然了。”
“那不是一下就看出来是霹雳堂所为了？”谢钦问。
“你确定？”祖予姬反问，“我跟你说了，那时江湖上几乎遍地都是枪。”
谢钦道：“话虽如此，但是你想啊，那些领导人物，肯定不会单独行动吧？走到哪都有护卫跟着，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能在重重护卫中把人杀了，这也只有枪术高手能做得到吧？”
“可不是只杀一人，那些护卫基本也挂掉了。”祖予姬回应。
“是啊，”谢钦点点头道，“像你刚才说的，伤口都集中在脑袋和胸口上，那么正的位置，不是一眼就看出来是霹雳堂所为了？”
“就不能是仇家找来一群枪法好的杀手，一轮齐射把人都打死吗？”
祖予姬这话说得，倒像是在跟谢钦较上了劲儿一般。
“啊，好吧，”谢钦无奈地点点头，“这也是有可能的呢。”
“这不就结了，而且这也不是重点……”祖予姬忽然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嗔道，“你把话题扯到哪里去了！”
“呃，那个，”谢钦讪讪地说道，“我这不是在寻找破绽么……”
“你当是在玩大家来找茬呢，”祖予姬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真是没个正经。”
“我错了我错了，”谢钦乖乖地举起双手，“女侠请继续。”
祖予姬又哼了一声，方才开口道：“刚才说到，这林熺烁是霹雳堂的刺客，而他办事，多选在夜晚，他要刺杀的目标，往往看不清来者何人，就见黑暗中一阵火花连闪，一串枪声响起，那目标和护卫就悉数倒地毙命了。林熺烁杀人挑时间，但是不挑地点，不管是荒郊野外，还是繁华街市，他都能动手，时间一长，有江湖上的人看到他做事，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火花林，意思就是当你看到火花的瞬间你就已经死了。”
“不对呀，”谢钦摇摇头说道，“真要是看到火花就死了，那还有人能传开这个外号啊。”
“你又抬杠，”祖予姬再次白了他一眼，回答说，“这是因为，火花林不杀目标以外的人，顶多杀几个护卫。”
“哦……这样啊，我明白了。”谢钦点了点头，随即连连摆手道，“那个，我没有跟你抬杠的意思，我就是好奇，只是好奇而已！”
“哼……”
祖予姬没有说话，而是盯着他看。
谢钦被她盯得浑身毛，心里连叫坏了坏了，祖大女侠不会要gank我吧？
所幸的是，过了一会儿，祖予姬收回了视线。
“罢啦，这次就当你说得是真的咯。”
“当然是真的！”谢钦大点其头。
而那边厢，唐忠正在问祖老爷子林熺烁儿子的事情。
“林熺烁还有儿子？”唐忠有些惊讶。
“当然有。”祖老头微微颔，“大名叫林炽煊。”
“林炽煊，炽热的炽，煊赫的煊？”唐忠问道。
“对。”祖老头点头。
“素闻霹雳堂中人的名字都带火字，这说法原来是真的。”唐忠说道，随即摇了摇头，“但是，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祖老头道：“这很正常，因为到了那时候，不，应该说，在林熺烁得病之前，北霹雳堂就已经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了。”
“林熺烁……他是得病去世的？”
祖老头看看唐忠，反问道：“那时的江湖中人，有几个上了年纪不是一身毛病？霹雳堂那枪斗术，看着身法诡异，其实修练起来也损耗身体啊。”
“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唐忠道。
祖老头又道：“林熺烁就是这样，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早年的折腾找上身来，常年缠绵病榻，折腾了好久才过世。”
“一代豪杰，落得如此结局，也是令人唏嘘。”唐忠摇了摇头。
祖老头道：“比起死于非命，于床榻故去算是善终吧。”
唐忠又摇摇头道：“这不是江湖中人应有的结局。”
“死于非命就是了？”祖老头反问。
“也许吧，江湖中人不就是这样么？”唐忠的语气有些感慨。
“我看啊，你是护卫当久了，思维都僵化了。”祖老头哂道。
“……也许吧。”唐忠笑笑。
祖老头没理他，自顾自地感慨起来：“原本是为了避开政局纷争才遁入里世，千年后却又为了避开江湖恩怨返回表世，嘿嘿，这世事还真是无常。”
唐忠听了心里一动，又问祖老头道：“对了前辈，既然北霹雳堂已经退隐江湖，那您又是怎么认识林炽煊的呢？”
“哦，那是因为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救过他一命。”祖老头的回答言简意赅。
“救他一命？他遇险了？”唐忠问道。
祖老头道：“还是江湖中的事。”
“不是已经退隐了吗？”唐忠不解地问道。
“退隐江湖就能避开江湖纷争吗？”祖老头反问。
“这个……”唐忠无言以对。
祖老头道：“还是当年种下的因，让后来去偿还的果。”
唐忠有些迟疑道：“前辈的意思是……”
“南霹雳堂。”祖老头的回答非常简短。
“南霹雳堂？”唐忠微微一愕，“他们是为了枪斗术的秘笈？”
祖老头微微颔。
“这还真是当年种下的因，”唐忠点了点头，对老前辈刚刚说的话深以为然，又问，“前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祖老头想了想，说道：“得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了吧？”
“……都那么久了，南霹雳堂还没放弃么……”
“执念怎会那么容易放弃？”祖老头微微一笑，“这世上，就属执念最不怕岁月了——只怕他们到现在还没放弃呢！”
唐忠道：“您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祖老头略一点头，说道：“当时，北霹雳堂可以说是已经解散了，原本的门人隐居在北方各地，南霹雳堂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林家的下落，找上了林炽煊，把他一家人都捆了，逼问枪斗术的下落，刚好被我撞上，就把他们救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唐忠点了点头。
祖老头道：“前几年，小玉生日的时候，林炽煊专门打造了一把枪，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喏，就是这把啦。”说着冲那把奇形怪状的枪抬了抬下巴。
这时候，谢钦和祖予姬也拌完了嘴。
谢钦问唐忠：“忠兄，这霹雳堂你是怎么看的？”
“怎么看的？”唐忠微微一愕。
“是啊，你怎么看他们的？”谢钦问道，“我听小玉说，他们的枪斗术好像只要练好了，就天下无敌了呢！”
祖予姬道：“我可没这么说。”
“也差不多啦，”谢钦道，“那么多洪门子弟都奈何不了一个枪斗术高手。”
“哦，你是说那件事。”听语气唐忠似乎也知道的样子。
“对呀，忠兄你是怎么看的？”谢钦忙问，本着兼听则明的心理，他想多方打听打听看。
“嗯……”唐忠略一思忖，说道，“确实，枪斗术要是练好了，就算说是十人敌也不为过。”
“十人？”谢钦一愣，反问道，“也太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