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乐走到三秀身旁,拍拍三秀的肩膀。
“来,说说你是怎么考第一的,是怎么考满分的。”
其余人也在一旁起哄。
“是啊,说说你有啥诀窍啊,别藏着掖着啊。”
三秀下意识看向自己爹娘的位置,又看看自己姐姐,在家里人鼓励的眼神下,大着胆子开口。
“我很高兴能考第一名,我也没想到我能考第一名。
我,我要谢谢乐乐姐姐,谢谢幺儿,谢谢我姐姐,谢谢我娘,我娘从我念书后,每天都舍得点蜡烛让我教我姐,让我做作业。
我,我很高兴。”
三秀还是很紧张,赵元乐问她:“你平时是不是都认真,还认真做作业,所以才考了第一。”
三秀点点头,而后又道:“我每天回去了还教我姐姐,就当是学了两遍。”
幺儿在一旁点点头。
“是啊,这样是学的更好。”
他之前也是自己学,后来开始教村里的孩子,然后才发现,教别人的时候自己的脑子更清楚,学了的东西更能融会贯通。
赵元乐:“各位都听到了吧。”
众人都听到了,心中也有了各自的打算。
这时候,老族长忽然道:“那也不能老是小孩说话,咱们这些大人也说两句啊。”
老族长的媳妇一个大白眼。
她就知道,这个老东西总想着出风头,就爱到人多的地方现。
赵元乐听了老族长的话,点点头,而后热情的邀请秀儿娘上来说说话。
老族长欲言又止…
秀儿娘在众人注视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哎呀,我会说啥啊,我这都不会…”
一旁秀儿的爹将孩子抱起,也怂恿秀儿娘过去说话。
“怕啥啊,都是一个村子的,有啥不好意思的。”
王老婆子:“就是啊,都是熟人,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家三秀考第一呢。”
老族长:“诶…”
真不好意思,他可以代替来着,他孙子还是男娃第一呢,也可以过去说两句吧。
没等老族长开口,秀儿娘便在怂恿声和瞩目中,走到了正中间,她羞怯笑了笑,笑过之后,将头发一撩,是豁出去的模样。
“我也没啥好说的,其实这个三秀我都没管,全靠她自己认真。
我是想啊,这女儿生多了也好,也能干。
反正以后,要是我女儿想再读书,我就让她去,只要给的起钱,就要她去。”
赵元乐:“好!”
她啪啪鼓掌。
周围人虽然也是跟着叫好鼓掌,但神色各异,其中不屑一顾的也不少,还有些人似乎在思索什么。
颁奖仪式差不多就结束了。
赵元乐将那五个替补的孩子给写上了名单后,便让众人散开。
赵元乐:“好了,别围在这里了,该干嘛干嘛去。”
有人问:“那油纸包能拆了不?”
赵元乐:“拆啊,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想拆就拆啊。”
这一下,前十的人家中都忍不住开始拆油纸包。
这包装一打开,众人惊呼。
“是肉啊。”
还是肥肉呢,都没多少瘦肉,其中还会掺杂一些猪杂之类的东西。
这下,没考上名次的人家是真的酸了。
这可是大肥肉啊,这一包,都快赶上两斤了啊。
老族长看着自家孙子手里的肉,感慨:“赵二家的还挺大方。”
组长媳妇也点头。
“这个还好,我觉得比笔啊,本子啥的还好。”
老族长哼了声。
“你晓得个狗屁,那个钢笔好贵,还有墨水,那个本子,都是好货。”
说着,他拍了下自己孙子的脑门:“下一次给爷爷争气啊,争取考个第一,晓得不。”
他要当第一名的家长,在全村人面前讲话。
赵成才正馋着肥肉呢,敷衍着点头,拎着肉飞奔去找自己娘。
“娘,我要吃粉蒸肉!”
这边,王狗儿跟自家奶奶弟弟走在一起。
小蛐蛐儿打开油纸包,发现自己的油纸包里,不仅是最肥的肉,还多添了一对猪耳朵。
小蛐蛐儿:“哇,别人有吗?”
王狗儿:“嘘,小声点,哥哥我求了小兰好久才要来的,专门给爷爷下酒吃的。”
王老婆子看着,老脸上挂着笑容。
“我们小孙子还是能干,以后加把劲,把成才超了。”
小蛐蛐儿点头:“好!”
他要当男娃里面的第一名。
这边,养猪场内,赵元乐从母猪产房里走出来,去看了新种的牛皮菜,又看了看红薯。
她找到了午老汉,问起了红薯的事儿。
“这个什么时候收啊?”
午老汉:“怕是还早哦,现在萝卜藤都在发。”
赵元乐:“怪了,现在还在长。”
午老汉:“管他的,正好省了买猪食的钱。”
赵元乐点点头,又道:“那些母猪好像都怀上了,现在天气也冷了,要多弄点干草到那边去,我明年去找干草来,到时候就麻烦你们铺一下了。”
午老汉摆摆手:“用不着,我已经找好了,你不用操心这些。”
赵元乐笑道:“我可得给你们涨工钱了。”
午老汉哈哈笑道:“随你便。”
他是一点不在意这些东西。
赵元乐这边说完话,又往作坊那边过去了。
于寡妇在那里计算这些人做工的东西。
赵元乐:“于婶子,你累吗?”
于寡妇摇头:“这有啥累的,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
赵元乐:“但是猪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多,你要管用灶的,抽空还给孩子们做饭,每天要记账。”
于寡妇笑笑:“忙点好啊。”
赵元乐:“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准备给你找个帮手。”
于寡妇一顿,想了想,道:“那是就在村子里找?”
赵元乐:“我想在作坊里找人手,就相当于是提拔,给涨工钱,但是固定的,差不多是你的八成。
你看,有没有哪个合适的?”
于寡妇沉思片刻,道:“那还得再看看。”
赵元乐:“好,你看着,有合适的告诉我就行了。
要是那种之前老欺负你的,说你坏话的,就不要她们。”
于寡妇不由一笑:“怎么还这么记仇呢。”
赵元乐点头:“那当然了,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因果报应。”
对做过分事的人也一视同仁,就是对那些恪守原则人的反向鼓励。
人啊,总得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或早或晚。
别以为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于寡妇看着赵元乐那较真的样子,眼中带笑:“我还以为你现在不是那倔性子了呢。”
没想到还是这个样。
赵元乐:“这是原则。”
“什么原则啊?”
金凤提着杀猪刀来了这边。
她看到已经散场,就知道自己没赶上了。
金凤:“哎呀,亏我还赞助了那些杂碎呢,连分肉的场面都没赶上。”
赵元乐:“哎呀,我会告诉他们的,那些零碎是你给他们的。”
金凤这才满意点头。
赵元乐看到她的背篼里是空的,就知道她生意不错。
金凤也不多说,拉着自己的小拖车就要回家去。
金凤:“我先回去了,下午还要去哥哥那边呢。”
她要认真挣钱,攒钱,以后找个好看的小白脸,生个孩子跟自己姓。
赵元乐也跟于寡妇做别,回到了自己家中。
她去找午林,发现午林还沉浸在难受之中。
赵元乐无奈,过去直接将午林的蜡烛掐灭,点亮了沼气灯。
“我说你至于吗?”
午林长叹一口气。
赵元乐:“别伤心了,你要振作起来,去找找解决的办法啊,说不定就救了大美人了呢。”
午林摇头:“没救。”
赵元乐:“那你这样又有什么用?你应该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看看大美人,将她的美貌记住,以后要是能画幅画,弄个雕像什么,不也有个念想吗。”
午林听了这话,眼睛稍微有了一点神。
赵元乐:“我明天准备去县里一趟,说不定要去见大美人,你可以跟我一起。”
午林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见他答应了,赵元乐满意的关上房门出去。
晚上吃饭时候,午林也终于自己出来端饭吃了。
而赵牛儿也带着口信,来了赵家。
他牵着自己的牛,手里还拿着鞭子:“乐乐啊,你哥哥让我告诉你,说你让他找的啥橡胶的东西,有地方了,让你有空去县里找他。”
赵元乐放下碗筷,笑了。
“还真是刚刚好呢。”
赵牛儿:“话带到了,我先回家了。”
赵三成说了几句客气留吃饭的话,又忍不住看了看赵牛儿家的牛。
他:“我们家的牛,要下崽了。”
赵元兰将脸从饭碗里抬了起来:“真的要下了?”
她感觉等了好久了。
赵三成点头:“是要下了,最迟下个月,要是快点,可能就这个月了。”
何菊:“最好是下一头小母牛,好给狗儿家。”
赵元兰嗤了声。
“他以后就当个放牛的。”
何菊:“放牛的怎么了?放牛的还不好?切,你晓得啥,好多人想放牛都没得那个资格。
你还看不起放牛的?”
赵元兰坐直了,端着饭碗夹菜吃:“反正我以后是要嫁给地主的,才不嫁啥放牛的。”
何菊好笑:“真不害臊。”
赵三成笑着看了看自己这女儿,起身之后走进屋子里,开始翻找东西。
赵三生:“乐乐啊,天气冷了,你明天去县里,顺便把你爹的东西带些过去,喊你哥哥有空捎过去。”
赵元乐:“好嘞。”
幺儿听见这话,放下饭碗,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一早,赵元乐起床后吃了点东西,将午林叫了起来。
她背上赵三成收拾的东西,再带上何菊给弄的菜,准备出门。
这时候,幺儿从房间里钻出来,拿住一叠厚厚的信件,郑重的放进了赵元乐手里。
幺儿:“姐姐,这是我给爹的。”
赵元乐:“嗯,姐一定给你带到。”
幺儿刚要转身睡回笼觉,又忽的转身,郑重道:“不许偷看。”
赵元乐:“肯定不会。”
说完,她便带着午林一起上路。
刚走出家门没多远,赵元乐就将幺儿给的信件拆开来。
午林暼她一眼。
赵元乐:“干嘛啊,我就看看他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不许我看。”
话音未落,幺儿奶气的声音带着焦急,透过了薄雾传达。
“姐姐,你是不是在看我的信!”
赵元乐回头一看,好家伙,这弟弟站那么远都看到了?
不看手机电视的小孩子,视力还挺好。
赵元乐回了一句没有,火速将东西收拾好,而后加快了速度。
午林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叹口气。
赵元乐见走远了,又掏出那一叠信。
犹豫一番,想了想,她还是将信收了起来。
算了,不准看就不准看呗。
大不了…她把信送过去之后和自家爹一起看。
赵元乐一路上心中都是好奇,就这样到了县里。
她贴心的给午林戴了个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后,才带着他过去。
这个时候,唐思文外出了,赵元喜又去医院了,还有赵元康,也不在。
可除了赵大成和天天,赵四成居然也在家。
赵元乐难得看到赵四成。
赵四成见赵元乐背着那么多东西来了,撸起袖子就过来帮忙,却被这些东西给重的一趔趄,而后只能尴尬一笑。
赵元乐:“没事儿,小叔,我来就行了。”
赵四成擦擦手,给赵元乐倒了水,问:“家里还好吗?”
赵元乐:“好啊。”
赵四成:“听说你在家里办了学堂,幺儿当老师,还在教书呢?”
赵元乐将东西放好,听着这话,笑道:“就是教着玩儿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算什么事儿。”
赵四成:“我有空回家可要好好看看。”
赵元乐:“最近很忙吗?”
赵四成:“最近,有个考试,我要是考上了,就能去蓉城,蓉城去了再考,也可以去读大学。”
赵元乐眼前一亮:“好啊!”
如果是这样,赵四成就算家中的第一个大学生了。
赵四成却皱眉,似乎在纠结。
赵四成:“我明年也过了十六了,也可以一个人出远门,但是…”
他之前念书都是跟着夫子,接受的教育也不一样。
现在,夫子也在给他介绍门路,为他的前程奔波。
他不好意思回绝。
可,他也无法拒绝那新式大学的诱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