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沿柳林苑外的大路上，正在骑马回家的虚无子迎面遇上了董杼，心中狐疑不已。这个革命党来南河沿干什么？莫非是觅着自己的踪迹来的？不管他，先弄清来意再说。

虚无子。“大侠贵姓？来柳林苑有何公干？不知肯否相告？”

董杼。“在下岭南董杼，前番在南京与和尚大师相遇，屡屡蒙他相助，特特赶来北京，当面道谢！”

虚无子。“原来是董大侠。不巧得很，我家主人活菩萨已经外出，不在庄内。可否改日再来？”

董杼。“哎呀！实在是不巧之极。不过董某还是要造访贵苑，一探老菩萨的起居宝地。还请通报！”

虚无子无法推迟，只得带转马头，陪董杼进庄。

德额齐闻讯迎出。“虚兄，未知同来的朋友有何公干？有什么需要德额齐帮助？”

虚无子跳下马来，把缰绳交给门人，笑着介绍。“德副总管，此位董大侠乃主人南下新识，特从江南过来拜访他老人家。我们见过一面，所以只得陪同回来。”

董杼。“原来是德副总管，在下董杼见礼。此次在江南蒙活菩萨他老人家相助并相救，不能不专程前来致谢。可惜不能当面拜谒他老人家，实属遗憾。”

德额齐。“原来是董杼董大侠到了，失迎失迎！家主曾经说过与董大侠一同南下的故事，十分惊险刺激，令人热血沸腾。难得董大侠远道而来，的确是贵客！快！快请击屋！”

三人进入办事厅内，分宾主落座。丫缳立即送上热茶。

董杼。“不敢动问德副总管，不知活菩萨大师云游何方？何时才能回京？”

德额齐。“大侠请用茶。主人此次出游，先是去了河北唐山，后又去了陕西榆林，恐怕还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大侠只管在南河沿住下来，每日各处游山玩水，十来天很快就过去了。”

虚无子。“是呀！董兄不弃，在下可以经常相陪。反正北京我也不熟，权当自己游历就是！”

董杼。“德副总管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董某北上，其实还有一些私事要办理，实在不能住在庄中。在下带来两支西洋火器，是孝敬活菩萨大师把玩的，相烦二位代为转交。”

他解下腰间的皮扣带，把一个布袋打开，拿出两只锃亮的手铳，一袋弹药，放到八仙桌上。

德额隆临出门前，曾把老僧布置购买枪械，成立火枪队保卫柳林苑的事告诉过兄弟德额齐。他正愁没有线索去寻找卖主，董杼却正好送枪上门，立刻笑容满面。“多谢董大侠厚赐！家兄随主人外出巡游时曾说过，要购买一批枪械，保卫柳林苑。不知董兄能否相助？”

董杼。“这个本来不是问题，只是洋枪要从南方运来，沿途布满朝廷明岗暗哨，关卡盘查严密，实在无法保证安全！还望德副总管在大师面前代为解释。”

德额齐。“路上的事董兄可以放心！家兄掛职九门提督副提督，拿到朝廷的秘密关防不足为奇，保证沿途官府不敢为难！倒是南方的革命党不好防范，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董杼。“不瞒二位仁兄，革命党那边，董某到是有许多朋友帮忙，他们决不会来打我的主意！”

德额齐大喜。“既然如此，不知可否烦劳董兄回南方一趟，买好枪械并运回来？我这边走不开，可以请无子师兄陪着走上一遭。这件事办成，主人一定会很高兴。”

虚无子。“德副总管，主人他老人家已经给在下赐了姓名，从进庄起便姓吴名子风，原本想明天当值登记时告诉你的，有董兄在，又要一起行动，不如一并告之，以利公事！”

德额齐。“恭喜子风兄，苑内能得主人赐名的，也仅我弟兄数人。主人给你易名，可见其十分重视于老兄。好吧！我们今晚便摆上一桌酒席，以示庆祝。并为董兄接风。”

董杼。“有子风兄南下同行，一切便稳妥多了。不过枪械价格很高，必须多带银票！”

德额齐。“这个不是问题！主人早有安排！明天我把文书关防办妥，盖上大内印章，后天成行。”

吴子风。“也好，我明天安排好家眷，后天与董兄南下。”

他既然不愿再用虚无子的旧名，也不再穿道袍，自然是不愿意与长天门再有瓜葛。我们当然只有尊重他的选择，从此之后就叫他吴子风。

德额隆。“一言为定！董兄，吴兄，走！苑内的杨柳大酒楼专做宫廷菜，我们去痛饮三杯！饭后，再到南河沿大剧院欣赏京剧演出，让贵客感受柳林苑的盛情。”

董杼。“客随主便。德副总管，多谢你的一番好意！”

吴子风。“董兄不必客气。德副总管也是公事公办，请吧！我们走。”

三人出了公事厅，走入西苑大街。时已黄昏，街上已经拥挤不堪，人流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