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来到吴幽思住处,也是一个独立院落,但比起鹿苑来少了许多林园的特色,多了很多建筑库房,看来这里真是王府幕僚所在地了。
兰子义进门与吴幽思行过礼,等着戚荣勋与李敏纯到来后,吴幽思终于发话了。
吴幽思双手捧起一封诏书,说道:
“皇上手诏,命王爷进宫赴军机处与各位大人会面。”
兰子义与李敏纯听到后都没说话,戚荣勋问道:
“那让王爷去就可以了,叫我们干什么?”
吴幽思说道:
“王爷昨天的样子大家也都看见了,中了邪需要静养,哪里还能进宫去?”
兰子义听着没好气的说:
“那你接了旨自己去就行了,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了?”
吴幽思笑了笑说道:
“不瞒各位,我身为王府大管家,府中上上下下柴米油盐什么事情不是由我操劳的?说句嚣张点的话,没了我各位园中连饭都吃不上。再加上现在王爷寝疾,我更是脱不开身。”
兰子义说道:
“吴先生这么说,更显得先生重要了。军机处有请,又要代替王爷,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得要有重要的人去办,这当然是先生去了。放心吧,先生,我们今天去府外吃饭,不会让你担心断顿的。更何况前天我们几个一起出去籍田,王府上下也没见饿死人嘛。”
听到兰子义的话,旁边李敏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吴幽思听着这讽刺的话倒是没在意,只是笑着说:
“卫侯想去哪里吃是卫侯的自由,小生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而这分内的事情就是照看好王府上上下下,这事当然重要,但也没有重要到可以替王爷出去。小生连功名都没有,是没有资格去军机处的。这事还得请卫侯前去。”
兰子义盯着吴幽思,说道:
“你是觉得我冲到你了,所以让我去?”
吴幽思说道:
“我是信任卫侯,所以才让卫侯去。难道卫侯觉得军机处几位大人不配卫侯接见?”
兰子义笑道:
“吴先生这话就失礼了,各位大人都是朝中栋梁那里有时间接见我,更别提我接见人家了,我哪有那个资格。先生你接的诏书,你去就好了。”
吴幽思笑道:
“在座加上我四人,诏书中点名要戚指挥前往……”
戚荣勋听到吴幽思冷不丁提起自己,明显一惊。
吴幽思接着说:
“……现在王爷肯定是没法去的,世子殿下其实又是外臣,番邦无罪,哪里能随便被军机处传唤呢?”
兰子义说道:
“说的好像我有罪一样。”
吴幽思说道:
“卫侯无罪,我也无罪,谁都无罪,但皇上手诏在此,必须有人去…….”
兰子义打断吴幽思道;
“所以你去。”
吴幽思没有生气,笑了笑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卫侯,我脱不开身。而且,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
兰子义挑着眉头说:
“比如呢?”
吴幽思说道:
“比如昨天傍晚望伊楼的事。”
兰子义听着面容传肃,心里苦的要死,心想果然没好事。
兰子义道:
“什么事……”
这次吴幽思打断了兰子义,说道:
“没事,只是随便说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李敏纯与戚荣勋听着面面相觑,看来这事只有吴幽思了解一些。
接着吴幽思从桌上拿起一封信说道:
“卫侯昨晚给我送来一封信,可还记得?”
兰子义看着吴幽思没有说话,
吴幽思笑道:
“给鹿苑配文书当然应该,但仇家父子精明干练,我这也是很需要的。只是卫侯所需我吴幽思自然会尽力满足,就看卫侯能不能满足我的需要了。”
兰子义看着吴幽思哈哈大笑,说道:
“两个大男人说什么需要不需要。替王爷出去是我兰子义莫大的荣幸,当仁不让。”
吴幽思笑道:
“仇家父子今晚就会到鹿苑去,卫侯放心就好。”
兰子义嘴上挂着微笑,心里已经把吴幽思活剐了一万刀。
“******,被摆了一道。”兰子义心里骂道。
兰子义坐着轿子慢慢悠悠的往台城赶去,刚出门时戚荣勋本打算骑马现行前往,不过被兰子义叫住。
戚荣勋当然不想听兰子义的,只是兰子义一说到前几日自己在御沟旁惹出的麻烦后戚荣勋就不再敢坚持骑马去了。
坐在轿子里兰子义一直在琢磨着今天军机处召唤是有什么事情。皇上手诏兰子义看过,点名戚荣勋过去,很有可能隆公公把他给卖了。手诏上还提到发现一具无名尸。这么看来肯定是昨天德王的杀人的事情被大臣们知道了,否则不可能在手诏里专门提起这件事。可昨天这事是台城卫处理的,居然能被盯上,那问题出在哪个环节?隆公公知道这事,宫里有可能走漏;台城卫也有可能有内奸,但鱼公公昨天挑的都是自己人,难道他的眼力都会出错?最有可能的是王府,人多眼杂,而且昨天章鸣岳的小厮已经听到了小楼里的叫声。
兰子义揉了揉太阳穴,无论是从那条线上走漏的消息,现在已经被人给抓住了,待会进去应对的时候看能不能从几位中堂嘴里套出点底来。可是能当大学士的都是摸爬滚打多少年的老油条,想从这些人嘴里套话谈何容易。
轿子摇摇晃晃的来到祛邪门前,兰子义与戚荣勋下轿后由太监引领进入宫城。
太监领着两人来到大殿西侧一处偏殿内,
偏殿并不大,兰子义穿过前厅,进入后堂,里面更像是像个加大号的书房,放着若干把椅子,好几张书桌,几个太监伺候在一旁,还有各部的小官员帮助几位中堂传递文书,修改文件,虽然这些官员品级还低,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能到军机处行走,将来仕途绝对是不可限量。
各位抄写订正的官员都有自己的桌子,但最大的书桌是分属三位大学士的,章鸣岳自不用说,其他两位分别是户部尚书刘瞻和刑部尚书李澄海。
兰子义心想上次在刑部时倒是听到有人叫李澄海中堂,只是没想到刘瞻也是大学士。但为何杜畿也在这里?
兰子义与戚荣勋给三位大人行过礼后章鸣岳说道:
“来人,为两位大人上座!”
门外太监应声抬进两把椅子来放到屋中间,正好被三位大学士和各个大大小小的官员给围在中间。
这次见到章鸣岳兰子义没有了上次的喜悦,虽然上次章鸣岳帮自己说话,可那洗刷不了他在幕后操纵对自己进攻的嫌疑,尤其是在昨天谈话过后兰子义对章鸣岳的厌恶已经达到了极点。
兰子义落座后环视了一遍在座诸位大人,心里冷笑道:
“好戏开场了”
果然,章鸣岳首先开口问道:
“卫侯昨天连饭都没吃完就急匆匆的走了,真是让在下心里过意不去啊!”
戚荣勋听章鸣岳这么说扭头瞪了兰子义一眼。
兰子义笑了笑,答道:
“中堂大人玉盘珍羞,山珍海味绝非子义这个北边来的土包子消受的起得。”
章鸣岳哈哈笑道:
“卫侯过谦了。”
这时章鸣岳一旁的杜畿说道:
“代公在落雁关一顿饭能吃掉一个小康之家,连生猛海鲜桌上都有,卫侯说自己是土包子,难道是在嘲笑我等乞丐?”
兰子义也没看杜畿,只是说:
“将军府每天开销都有记录,所花银两全有详细记录在案的账目,我可以叫人从落雁关拿来给诸位大人过目,杜大人所说的生猛海鲜我只在出征宴和庆功宴上见过,其他时候我家人也没那胃口去吃。”
接着兰子义问章鸣岳:
“章大人,今天是军机处召唤我等,杜大人为何在此?”
杜畿道:
“今天传唤的是德王,你为何在此?”
兰子义道:
“王爷染病卧床,不便来此,更何况无缘无故诸位大人有什么资格传唤王爷?“
杜畿说道:
“无缘无故?王府发生命案也叫无缘无故?“
兰子义听着心中一惊,这杜畿难道真的知道那么多事情?
但此时绝不是露馅的时候,兰子义瞪着杜畿说道:
“杜大人说话可要长眼,诬赖旁人都要获罪更何况是王爷!”
这时章鸣岳说道:
“这也是杜大人在这里的原因。”
杜畿结果话说道:
“昨天京兆府巡夜的捕快拦下了一伙贼人,这伙贼人身手矫健,组织严密,绝非一般人。虽然被他们给跑了,但却拦下了他们偷运的东西。”
兰子义这时手心冒汗,心里暗暗骂台城卫这群饭桶,还号称是大正精锐呢。
兰子义问道:
“什么东西?“
杜畿盯着兰子义说:
“是具尸体。“
兰子义问道:
“尸体?“
杜畿扬起嘴角冷笑两声,说道:
“卫侯何必装蒜?明人不做暗事,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兰子义毫不相让的盯着杜畿,一字一句的说:
“杜大人才是有话直说,在这里打哑谜是个什么意思?“
这时一旁戚荣勋恍然大悟道:
“尸体!莫非就是手诏里提到的女尸?“
听到戚荣勋这句兰子义心里已经把这蠢货杀了一万遍,就是一头猪也该知道闭嘴,怎么就能把自己的底给透出来?今天真应该让吴幽思过来,好歹他什么都不知道,打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兰子义对德王作出的这种禽兽行为恨之入骨,可身为王府近臣,现在可不是谈论公道的时候。想到这里兰子义不禁感叹,人命在权利面前连只蚂蚁都不如,自己也不得不昧着良心干事。
杜畿听说手诏提起此事,眉头微皱。
章鸣岳笑道:
“既然如此就简单了,杜大人不必絮絮叨叨说那么多,卫侯都已经清楚了。“
兰子义定了定神,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有一种感觉,杜畿不会知道太多,否则不会在这里犹抱琵琶半遮面,说得遮遮掩掩,这么说来杜畿是在试探自己,是在套话。
想到这兰子义心里有了些底,于是说道:
“章大人,我不知道什么事情,只是皇上手诏里有提到而已。”
杜畿说道:
“既然提到,那卫侯为何装作不知道?”
兰子义答道:
“手诏中只提到几位大人要谈到一具无名尸,但杜大人说王府有事,这是两件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杜大人说什么?”
杜畿盯了兰子义半天,说道:
“卫侯可知昨天我们搜到的尸体是谁?”
兰子义道:
“不知。杜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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