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畿问道:
“卫侯可知昨天我们搜到的尸体是谁?”
兰子义道:
“不知。杜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杜畿冷哼一声道:
“据我所知昨天德王府中有位少女饱受虐待。“
兰子义心中暗骂“肯定是章鸣岳的小厮说的。”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说:
“饱受虐待?杜大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得到的什么消息?竟然会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杜畿问道:
“卫侯只用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兰子义厉声说道:
“你在这里胡编的鬼话还要我承认?”
虽然兰子义装出一副被人冤枉,怒火中烧的样子,但心里还是虚的厉害,他已经下定决心,一旦王府昨天的丑事被拆穿,就一推二五六,毕竟自己只是善后,没有直接关系。
这时杜畿说道:
“卫侯不要嘴硬了,那少女死的凄惨,惨叫声通宵达旦。你以为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昧着良心装聋作哑?我告诉你,德王府中不止一人出来向京兆府的捕快控诉王府里非人的惨状,卫侯你还要替德王掩饰?早就没有什么可掩饰的了。”
此时兰子义的心跳都已经快要停止了,杜畿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王府里居然有这么多眼线。兰子义感到自己就好像是脱光了衣服在这军机处里跳舞一般,早被人里里外外看穿了,自己还悠然自得。
兰子义勉强撑起一丝精神不致现在就跪地求饶,强忍着没有面红耳赤,而是反问道:
“既然如此那杜大人就把人证叫来,让他说个清楚,这么糊里糊涂的我可不明白。”
杜畿作色怒道:
“卫侯你为何在此装聋作哑?前天你们德王府一干人出去将少女抢回府中,整整折磨了一宿,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你们居然也干得出来?!“
看上去兰子义依旧正襟危坐,若无其事,其实他是在努力控制自己心跳,以免额头渗出汗水,而兰子义心里早已天翻地覆
“该死,王府有细作。可德王做得事情那还是人能赶出来的吗?我都想抽刀剁他,府里的仆人们但凡有点良心的出去告密也不难想象,还有可能京兆府直接就在府里安插内应呢。现在怎么办?“
杜畿明显不想给兰子义思考时间,厉声呵斥道:
“卫侯还不从实招来!等到铁证如山,逃无可逃,到时候你再招那就是罪加一等!“
杜畿话音落下后整个军机处里便静得令人窒息,屋中只能听到在座大人殷切的呼吸声和兰子义剧烈的心跳声,
兰子义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垮掉了,尤其是他听到杜畿说道罪加一等时
“真是该死,今天就不该来,让吴幽思过来最好,我替他当什么替死鬼?现在怎么办?再撑下去我就成了德王同谋,可就这么把事情说出来今后我还怎么混?唉,哪个不长眼的就这么喜欢告密?这么有良心进德王府干嘛?连整晚都在偷听,我都没听到……“
想到这里兰子义脑海中瞬间灵光闪现。
杜畿见兰子义不做声,估计到兰子义是在由于,赶忙趁热打铁,呵斥道: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德王都跑不了,更何况是卫侯你?卫侯真的是想进大牢?”
令杜畿没想到的是兰子义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在他的打击下露出破绽,而是比刚才更加放松,脸上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兰子义说道:
“此话我如数奉还杜大人,大人在此诬陷当朝王爷,我倒想问问这是什么罪?”
杜畿心叫不好,虽然只是感觉,但他依然感到兰子义有了筹码,
“难道是那里说漏了?”杜畿想到。
兰子义看着杜畿心想
“差点就被人给唬到了。王府虽大可以没有大到那种程度的惨叫都听不到的程度,前天籍田回来兰子义也曾路过望伊楼,根本没有声音。当天去章府时才是第一次听到。台城卫验尸也说人是死在下午的几处致命伤,要是从前一晚就开始折磨早咽气了,不可能撑这么久。如果猜的不错,前天晚上回来德王是把这姑娘给糟蹋了,但动手施虐是在被隆公公刺激之后要找地方发泄,所以才杀的人,但杜畿偏偏要说整晚都在叫,这么想来杜畿根本就没有王府内应,他是从章鸣岳那里得到的消息,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他是想要诳我说出实话来!”
想到这些兰子义终于不再六神无主,虽然还有些心虚,但自信的笑容已经挂在嘴边。
杜畿还是一脸怒容,呵斥道:
“还敢嘴硬!我这铁证如山,王府上下凡是有干系的一个都逃不了!“
兰子义冷笑一声说道:
“我兰子义顶天立地当然不会跑,清白之身皇天后土实所共见!杜大人有铁证就把铁证拿出来,今天大家一起说个明白!“
杜畿说道:
“王府惨叫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你还在此狡辩?“
兰子义冷笑道:
“早就告诉你王爷中邪,那是邪魅作祟,让王爷惨叫连连,你却要拿王爷的病无赖王爷杀人!“
杜畿喝道:
“胡说八道!一个堂堂男儿身怎么中邪能叫出女人的声音?“
兰子义猛拍椅子扶手,指着杜畿骂道:
“昨天宫中太医刚去为王爷诊断,你倒是请来问问啊!看看是怎么回事。在这里胡搅蛮缠,诬陷王爷你是想干什么?想要乱加罪名剪除皇室血脉?你想造反?!“
兰子义虽然不知道太医会说些什么,但隆公公派去的人,怎么也能赌一把。
杜畿见兰子义扯到“剪除皇室血脉“这一条上,一时不敢动弹。
这时章鸣岳缓缓的说:
“都消消火,大家都是朝廷栋梁,无论有什么事情,咱们心平气和的商量,作奸犯科自有大正律令,丧尽天良自有圣人法度,吵得这么面红耳赤的,有伤风化。”
兰子义这次没有客气,对这章鸣岳就说:
“章大人现在想起心平气和了?刚才杜大人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德王,连连叫嚣时章大人怎么没想起来心平气和?现在跟我说有伤风化?既然提起大正律令,现在刑部李大人就在,我倒要问问陷害王爷是个什么罪名?”
李澄海坐在桌后,好像根本没听见这些唇枪舌战,还是在那里不紧不慢的批改文书,没有回答兰子义。
杜畿也不是善茬,见兰子义质问,厉声说道:
“卫侯推的真干净,一桩命案居然被你说成了栽赃陷害!”
兰子义答道:
“既然发现无名尸自然就有命案,我没什么好否定的,但这命案压根与王府没有关系,而杜大人在这里只靠自己臆想就要说是王府的命案,这京城方圆四十里,就是这么做地方官的?杜大人虎头闸下到底有多少冤魂?”
杜畿听着怒火中烧,起身骂道:
“我杜畿做京兆尹这几年来,京城贵戚噤声,盗匪无踪,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你跟我说我刀下多冤死鬼?!”
章鸣岳刚想示意杜畿,兰子义却没给这机会。
兰子义见到杜畿跳起来,自己也站起来质问道:
“好,既然杜大人断案如神,那想必已经查出来尸体是谁了?说清楚!”
杜畿冷哼道:
“这惨死的少女就是那天拦住你们籍田车队的少女!御林军那边我已经问过了,当时德王下令屠杀百姓后竟然将少女抢入车内,结果昨天就有人要把尸体偷运出京城外,你还敢跟我狡辩说这惨事不是你们干的?”
兰子义听着心里有了底,看来他杜畿就知道这么多,只是这事该怎么化解呢?稍一思索,计上心来。
兰子义瞪着杜畿,慢慢做回椅子上,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尸体呢……“
接着兰子义猛一拍椅子,指着杜畿大喝道:
“好你个杜畿,自己干的好事还要贼好捉贼!“
杜畿听后倒是没有继续发怒,而是也做回自己座上冷笑道:
“卫侯你这栽赃陷害的本事倒是一绝啊。“
章鸣岳也说道:
“子义,你无凭无据,这样诬陷朝廷命官可不是读圣贤书的人该做的。“
兰子义一阵冷笑,扫视屋里后说道:
“说我诬陷?我倒要问问各位大人可知这少女昨天为何要拦截车驾?“
杜畿听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兰子义见没人说话,便看向杜畿,问道:
“杜大人是不知道呢?还是知道不想说呢?”
杜畿说道:
“昨天拦截车驾的人都是被德王害死的老农家中族人,是为了给德王讨个公道。“
兰子义心中暗喜,看来兄妹俩说得确有其事,杜畿手底下有脏活,这下有的搞了。
兰子义盯着杜畿冷笑道:
“是吗大人?昨天这少女是和自己兄长一起拦车驾高御状的!知道告的是谁?就是你杜大人?这对兄妹父亲本事当地里正,为民请命要降低税率,结果杜大人你却把里正抓回牢里栽赃害死。这对兄妹伸冤无门只能出下策拦路告状。杜大人你怕事情败露昨天特地制造混乱,趁乱杀了那对兄妹,现在贼喊捉贼要把事情嫁祸到德王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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