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湖口恶战(1 / 1)

负责值守湖口南门的是林启荣麾下的得力大将李兴隆,作战勇猛,骁勇过人,且粗中有细,极少孟浪行事,吴军主力猛攻湖口南门之际,林启荣还敢带着城中预备队优先对付季荣先叛军,原因就是出自对李兴隆的绝对信任,相信李兴隆能够挡得住吴军进攻,为自己肃清内部叛徒争取时间。

李兴隆果然没让林启荣失望,在城内弹药库突然爆炸严重影响到军心士气的情况下,李兴隆率领着以广西老兵为骨干组建的南门守军奋力抗击,英勇作战,不但没有给吴军任何的破城机会,还把战斗力稍逊的西南吴军打得是满地找牙,死伤惨重,龟缩城下无法前进寸步,牢牢守住了南门阵地,为城内预备队补强北门阵地争取到了宝贵时间,也彻底粉碎了吴军靠着太平军叛徒突袭湖口北门的无耻计划。

“妖兵的士气衰了,加快开枪砸石头!丢火把!丢火把!”

“就这里!这里妖兵最多!快,扔火药桶!”

不止如此,李兴隆还敏锐的察觉到了攻城吴军士气逐渐衰竭的情况,当机立断让太平军将士往城下投掷大量火把,找到了吴军将士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突然把一个装着十斤火药的木桶点火后扔下城墙,火药桶落地炸开,众多吴军士卒顿时被烈火包围,哭喊之声瞬时冲上城头,皮肉毛燃烧的焦臭味也弥漫城上城下。太平军将士哈哈大笑,吴军将士却是惊呼连连,士气再遭重创。

在望远镜中看到这一情况,吴越当然是眉头大皱,统率西南吴军的冯三保则是脸色青,马上就向吴越拱手说道:“镇南王,请让末将再派两个营上去!”

“派一个营。”吴越盘算了一下说道:“这场仗还有得打,别急着投入了太多预备队。”

冯三保抱拳领命,又大声喝令部将赵德昌抽调一个营的贵州吴军上前,补强蚁附兵力。然而让吴越和冯三保都大失所望的是,在贵州吴军中已经算是比较能打的赵德昌部精锐营上阵之后,并没有靠着体力的优势冲上城头打破僵局,相反还在冲锋途中就遭到了太平军野战炮的迎头痛击,继而又在城下被太平军冰雹雨点般的石头灰瓶砸得头破血流,死伤连连,根本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呵呵,看来这场仗是还有得打,我也还是得继续做好伤亡过大的心理准备。”

吴越无奈苦笑的时候,李兴隆却是在城墙上狰狞狂笑,大吼大叫着下达各种命令,指挥守军继续运用各种攻城武器迎头痛击吴军将士。然而就在李兴隆和城上守军将士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正面战场上的时候,一群没打旗号的太平军却乱糟糟的从城池内部冲了出来,还径直冲到了上门台阶的位置……

“站住!那个军的?来干什么?!”

还好,守卫上城台阶的太平军将士十分忠于职守,立即抬枪对准了这支没有旗号证明身份的太平军,大声喝问他们的身份来历。这支太平军队伍中则迅站出一人,大声说道:“我们是魏成魏总制的兵,杀叛贼的时候乱了编制,也找不到魏总制的旗帜,只好来这里给你们帮忙,请禀报李将军,请他派个人来统率我们。”

“乱了编制?找不到魏总制的旗号只好来给我们帮忙?”率队守卫上城台阶的太平军卒长有些狐疑,可是考虑到城上战事正紧,突然到来这支友军又没有流露敌意,率队的太平军卒长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等一会,我马上派人去禀报李将军。”

“谢了。”

友军代表大声道谢,又突然把手里的火绳枪飞快一抬,对准那太平军卒长突然开枪,枪响人倒间,突然到来这支太平军队伍中早已大作,把一颗颗罪恶的子弹倾泻向守卫上城台阶的太平军士卒,守卫台阶的太平军将士措手不及,被接连打翻打倒多人,顿时一片大乱。这支太平军队伍则乘机亮出了季荣先的旗号,怪叫着蜂拥冲上了台阶,“杀!杀啊!”

吴军在正面猛冲猛打,背后却突然杀出一队穿着同样军衣的敌人,职守南门的太平军李兴隆部就是经验再丰富也被打了一个晕头转向,措手不及之下,很多征战多年的太平军老兵甚至连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背后打来的子弹打翻摞翻,带着不甘的怒吼摔倒在血泊中。而季荣先叛军却是脚步不停,一边拼命上城一边不断对着正在箭垛旁英勇抗击吴军的友军将士开枪,乱糟糟的蜂拥冲上城头,从背后往友军脊背上猛捅刀子。

同样的军衣成了季荣先叛军这条毒蛇最好的伪装色,黑夜之中本来就视线不畅,激战中太平军的编制队形又绝不可能保持完整,再被季荣先叛军从背后这么一冲,城墙上的太平军将士自然一片混乱。而更糟糕的是,现情况不对后,在城下侯命的李兴隆部预备队也匆匆上城帮忙,结果却是越帮越忙,让本来就十分混乱的城头阵地更加大乱,再也无法迅有的甄别敌我身份。

在望远镜中看到城上敌人突然大乱,别说吴军众文武了,就是奸诈过人的吴越也一度愕然,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更没有想到曾经武昌街头上的小混混季荣先能够狡猾到这个地步,在叛变作乱时还能想到声北击南,突然掉过头来偷袭最有把握的南门战场接应吴军主力攻城。

不过不明白也没关系,只要城上敌人混乱就是机会,没有做任何的考虑,吴越立即派出了一个营的直系精锐上阵,直接让装备最为精良的直系精锐打蚁附攻城战,同时又让冯三保调派两个营的西南吴军上前,攻击此前尚未受敌的南门城段,还有就是让东门辅助战场也加强进攻,大举力施压,猛攻处于混乱状态的湖口守军。

吴军胜利的曙光终于出现,一个营的吴军精锐被投入战场后,乘着城上守军被季荣先叛军搅得大乱的机会,几乎是飞一般的把大量飞梯搭上城头,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吴军精锐踏梯而上,刚冲到城墙上部就马上向城头阵地大量投掷苦味酸手雷——注意是大量,西南吴军那怕是蚁附精兵也只是每人携带一枚手雷,而吴越直属的精锐兵团将士却是每人携带四枚!

轰隆!轰隆!轰隆!接连炸响的手雷给处于混乱状态的湖口太平军造成了大量的死伤,也给城上守军制造了更多的混乱,既得躲避横飞的弹片,又得防着身边同样穿着太平军号衣的季荣先叛军士兵突然给自己来一刀,顾此失彼之下,太平军将士再也无法全力防范吴军将士登城,吴军将士则抓住战机飞快攀爬登高,终于事隔几个小时之后再次登上湖口城头。

许多骁勇善战的太平军将士并没有放弃,仍然还是在第一时间合身扑向登城吴军,妄图象之前一样把吴军将士重新驱逐下城,也成功的把几个立足为稳的吴军将士重新撞下打下城墙,然而这些勇敢的太平军士兵却又很快现,自己这次面临的对手已经与之前的敌人截然不同,不但全部装备着让太平军闻风丧胆的快射击针枪,擅长以刺刀格斗,还意志顽强同样能够做到死战不退,只要跳下了箭垛就一定会死战到底,那怕被太平军包围也绝不下墙逃命,宁可战死也要守在飞梯靠墙处,为后面的同伴争取继续登城机会。所以不管太平军的单兵素质再是如何优秀,也没办法在阵地大乱的情况下挡住吴军将士登城,更没办法把已经登城的吴军将士全部驱逐下城,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冲上城墙的吴军越来越多,还能够逐渐腾出手来向自军人群密集处投掷手雷。

这时,林启荣匆匆从北门派来的预备队也在魏成的率领下赶到了南门战场,然而魏成来得已经太晚了,狭窄的城墙阵地上已经挤满了吴军、叛军和太平军将士,魏成带来的援军别说是立即帮着李兴隆军挡住吴军了,就是想靠近箭垛阵地都是难上加难,魏成急得大吼大叫,可是又无可奈何。

“扔火药桶!把火药桶全扔下去,挡住妖兵!全扔下去挡住妖兵!”

危急时刻,职守南门的李兴隆想到了一个饮鸩止渴的办法,吼叫着指挥太平军士卒把救急用的火药桶点燃引线扔下城墙,结果这一手还真起到了一定作用,十斤重的火药桶接连落地炸开间,包括许多吴军精锐将士都被炸倒掀翻,被火海包围笼罩,攻势为之大减。李兴隆见了大喜,赶紧催促士卒乘机反击时,不料阵地的两翼杀声一起大作,又有数十架飞梯搭上了两翼城墙,尾随精锐营出击的两个营西南吴军将士踏梯而上,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太平军补了一刀,也给已经登城的吴军将士分担了巨大压力。

“扔火药桶!快扔火药桶!”

急红了眼的李兴隆再次疯狂大吼,然而十分遗憾的是,这次依令扔下城墙的火药桶数量已经明显减少,再也挡不住西南吴军将士的冲锋脚步,同时躲过了太平军火药桶覆盖的吴军精锐营将士也再度冲锋,一边扑灭着飞梯上的火焰一边踏梯冲锋,咬着牙齿继续向城上阵地投入兵力,帮助登城同伴守卫阵地。

在望远镜里看到太平军救急用的火药桶已经落下不多,吴越当机立断,马上又向湖口南门战场投入了一个营的直系精锐,然后又投入了两架笨重高大的云梯车向城墙起进攻,吼叫着不惜代价的强攻湖口城。而在此期间,吴军的地道仍然还在奋力挖掘,躲在尖头木驴下的吴军将士也在拼命凿墙,多重保险猛攻湖口城,不放弃任何一个破城机会。

战事益激烈,湖口太平军在城上负隅顽抗,与登城吴军逐尺逐寸的争夺城上阵地空间,吴军将士则一边咬牙守住城上阵地,一边舍死忘生不断攀爬向上,一有机会就投出手雷攻击敌人人群,季荣先率领的叛军也在乱军丛中搅风搞雨,不断偷袭湖口太平军帮助吴军攻城,场面混乱得有如一锅煮沸了的米粥。

轰隆!轰隆!猛烈的爆炸又在湖口西南角响起,看到南门战事危急,目前没有受敌的西门太平军带着守城用的火药桶冲到了南门助战,投下火药桶炸烧城下吴军,立即为西南角的太平军分担了巨大压力,也再次稳住了已经逐渐开始倾向于城墙战场。吴越在望远镜看到懊恼大吼,也不得不佩服林启荣和湖口太平军的顽强坚韧——有内奸捣乱都还能打成这样,战斗意志之坚强,就是吴军精锐兵团都望尘莫及。

“挖出炸洞了!我们在城墙上挖出炸洞了!”

眼看战事又将陷入僵持时,喜讯突然出来,靠着叛军和吴军攻城部队的掩护,一个组的吴军工兵终于成功的在城墙上挖出一个填塞炸药引爆的洞穴,吴越闻报大喜,赶紧问起爆破洞所在时,来报告的吴军工兵却给出了一个让吴越万分为难的答案——爆破洞位于湖口东南角,是西南吴军的攻城阵地所在,上方还已经有一些西南吴军成功登城。

“不管了,先把炸药放进去,准备好引线!但是记住,没有命令,不许点火!”

咬着牙齿下令填塞炸药后,吴越又把冯三保叫到了面前,询问冯三保能不能单独撤回在东南战场上作战的西南吴军,冯三保却为难万分,答道:“回镇南王,只撤一个位置的军队,没有这样的命令信号啊?这一鸣金,我们的军队就退了。逐个通知不但耗时间,也不可能通知到城上的弟兄啊?”

吴越犹豫的时候,旁边的戴文节低声说道:“镇南王,恕学生说一句不当之言,慈不掌兵。而且西南将士对我们来说,也并并不重要。”

吴越更是犹豫,也几乎一度倾向于牺牲登城将士,然而再细一盘算后,吴越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太寒将士的心,这么做了,以后就没有人再敢在蚁附战里卖命了。”

“那怎么办?”戴文节小心翼翼问道。

“继续这么打。”吴越冷冷说道:“实在不行,鸣金以后再引爆。”

“可如果爆破不成功怎么办?”戴文节赶紧提醒道:“还有,就算炸塌了城墙,长毛准备得这么充足,还是有希望重新堵上缺口啊?”

“那是天意。”吴越的神情严峻,说道:“接下来打池州、铜陵和无位这些地方,我们还要仰仗西南将士出力卖命。”

二十来分钟后,吴军爆破手将炸药安放完毕,随时可以点火引爆,同时城墙上的激战也还处于僵持状态,吴军稍占上风,却苦于没有地利,投入兵力的度过缓,始终打不破僵局。吴军众文武都把目光看向吴越,吴越却面沉如水,死活不肯下令点火。

招架不住湖口西南两门守军的合力纵火攻击,投入南门西段战场的吴军大型云梯车燃起了大火,迅化为了一个火团失去作用,吴越还是不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东段那辆云梯车。而与此同时,南门城内的鼎沸人声早已清晰可闻,很明显太平军已经再度向南门增兵,补强这里的防御。

“难道真要这么狠心?”

本性不良的吴越一度又有一些犹豫的时候,欢呼声突然传来,在云贵吴军将士的舍命保护下,吴军最后那辆云梯车终于还是顶住太平军的纵火攻击,艰难的靠上湖口城墙,城下的吴军将士欢呼着踏梯而上,迅而又快捷的冲上湖口城墙顶端,吴越也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还擦了一把冷汗,叹道:“难啊,湖口这帮长毛,实在是太顽强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急红了眼的太平军虽然多次试图冲锋破坏吴军云梯车,然而却都被西南吴军顽强挡住,给吴军后援登城争取到了宝贵时间,而再当冯三保麾下的精锐营踏着云梯车冲上城墙后,吴军终于牢牢掌握住了一大片城头阵地,彻底粉碎了太平军反扑的希望。同时在天色即将微明时,又有两架吴军云梯车先后靠上了湖口南门的东段城墙,更多的吴军将士顺势冲上城墙,帮着使用飞梯登城的吴军将士夺占了更多的城头阵地,也基本控制了脚下埋着炸药的湖口城墙东南段,反过来对敌人取得了居高临下的优势。

朝阳的光芒照射到远处的石钟山山顶时,又有喜讯传来,吴军工兵终于挖到了湖口城西南段的城墙下,而因为湖口城西南段完全处于太平军控制下的缘故,吴越再没有心慈手软,立即下令埋药引爆,然后又向早就在跃跃欲试的赵德昌、吴自和丁宝桢等将吩咐道:“叫你们的将士抓紧时间吃饭,炸开城墙后,立即进城打巷战。”

西南吴军众将轰然答应,吴越却又补充了一句,道:“告诉将士们,叫他们做好打硬仗打苦仗的准备,长毛肯定会在巷战里顽抗到底,你们的考验还在后面。”

“镇南王,我们都已经拿下湖口城墙东南段了,再炸开了西南段城墙,长毛还会顽抗到底?还不想着赶紧出城逃命?”苗族将领吴自好奇问道。

“如果城一破就马上弃城逃命,那他就不叫林启荣了。”吴越回答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吴越又淡淡说道:“再记住,投降一律免死,不许擅杀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