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名字,就是不能离枝的,这才一会儿,就已经枯萎了。”苏福生的话,直接打断她的臆想,她才惊觉,是她小瞧了古人——这个时代只是有些东西跟不上,一旦跟上了,这些也是随手拈来的。
手里委顿的枝叶,枯零的挂着,似乎随时就枝叶分家,夏知秋没有直接扔,矮身插在了地上,觉得真是可惜,这树不能开发利用,时效这么短,完全不够折腾。
“喜欢这树?我们那边也有。”苏福生靠着树干,看着外面的太阳,大中午的,大概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辰了,出门没带水,只能先忍着,又怕夏知秋多心,他说点别的。
“没有,我倒宁愿种点花草什么的,这树既不好看也不成荫,用处鸡肋。”夏知秋不能那么没形象的靠着树,但天气炎热,风吹的都是一阵阵的,她衣服不便,更是热成水人了。
鸡蛋眼看着要变质,夏知秋拿起一个犹豫着要不要吃掉,在手里来回翻覆,好像是在把玩,苏福生折了只草茎放进嘴里,看着她,好长一阵儿。
夏知秋不饿,所以才犹豫,尽管知道苏福生是为她着想,才会留在这林子里等太阳不正的时候再走,但她还是忍不住吐槽——好渴,要是有水就好了。
到底是天热,她一直出汗,看到苏福生汗湿了衣服,她几次想说渴也没说出来,知道苏福生叫她上牛车时,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太过明显的出气,招来一句:“再忍一下,到家就能喝水了。”
汗湿了发贴着额头,夏知秋都没敢抬手去擦,形象不佳,她知道的再清楚不过,要是行为也不讨喜,她自己都忍不了。
好不容易措到家,真是有些艰难,苏福生那么渴还先让她喝水,夏知秋喝着觉得这水格外甜。
喝了一杯还觉得渴的夏知秋忽然想起,极度渴的时候不能这么喝水,越喝越渴。她急忙去灶屋拿了些盐,苏福生还在就着水缸猛喝,十分饥渴。
“别这么喝——”夏知秋按住他的手,力气不够没拦住,一瓢水直接往上泼了出去,淋了她一头一脸,还湿了衣服。
苏福生顿时一张大红脸,虽说是夫妻,但这大白天的,但凡知点礼教的都是会羞怯的,何况夏衫单薄,这大半瓢水淋下来,都贴身尽显了。
夏知秋也害羞,但她还是舀了水加了盐,说了一声:“你喝这个,喝完喘口气,等会再喝。”
苏福生看着她匆忙逃似的背影,脑子里都是刚才,她衣衫贴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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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媳妇回门之后,就彻底成了媳妇,苏家没有长辈,邻居们都知道,苏家村是个离山进的村子,靠山吃山,大家都是这么过的。
第二天苏福生就去上山打猎,留她一人在家。
“福生家的。”
篱笆外面忽然有人来说话,夏知秋正在叮叮当当的做绣架,立刻擦手起身,看向院外——三四十岁的妇人,不是婶娘就是大娘,村里人都是这么叫的。
蔡氏笑吟吟的看着带着局促的夏知秋,手里拎着一把菜干:“我是这家的,算是看着福生长大的,你叫我蔡婶就好。”
“蔡婶。”人家自报家门了,夏知秋也不在扭捏,立刻开了篱笆门,让请人进。
“你一人在家啊?我之前晒的菜干子晒好了,福生喜欢吃这个,我来给你送来点。”蔡婶说着,直接就进了灶屋,熟门熟路的。
夏知秋微诧异了一下,随即就想到了,苏福生自己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现在是会照顾自己了,但年轻时候肯定也是一般男人的通性:不顾前后,胡吃海塞。
看蔡婶顺手把晾着的木锅盖小蒸笼搁置到阴凉处,夏知秋心里一暖,好像看到了以前也这么勤劳的姥姥——她小的时候,姥姥也是这个年纪的。
“这些东西啊,不能直晒,晒的差不多凉凉就好了,你还挺能干的,把这屋里收拾的很利落。”
蔡婶就像个家里长辈,看她那眼神都是怎么看怎么满意的,觉得这姑娘和福生一起过,肯定能把日子过的红火。
“谢谢蔡婶。”夏知秋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到了水递过来,岔开话题:“蔡婶做的菜干是自家种的吗?我相公他都不怎么吃新鲜菜,每次都是爱吃肉。”
话一说完,蔡氏就笑的合不拢嘴:“真是个好姑娘,还叫着相公呢,他啊,就是个馋嘴的,不过总吃肉容易起食火,他还不喜欢喝凉茶的。”、
说起苏福生,两人话题多多,一老一少一说就是半天,忽然起风了,蔡氏才急忙说:“一说起来就不知时辰了,我要回去收衣裳了,你刚才在院子里收拾木头呢?”
“额,是啊,我小叔是个木匠。”夏知秋随口扯起来,不想让人知道,她在绣架。
蔡氏看了看她那半成品,没再说什么,回去了。
夏知秋觉得,不能在院子里做这些了,没个院墙无法遮掩,蔡婶是好心的,别人未必是。
她以前的宫里——记忆里都有,一双巧手,进宫是洒扫宫女,等同粗使,如果不是这双手,让绣四局的嬷嬷看中,她根本伺候不到贵妃跟前,可是伺候到了……唉,她只能替原主叹一声,点背啊。
离山近的天气多变,刚才起风,忽然就下了雨,夏知秋刚把半只绣架搬到屋里,外面就噼里啪啦落下豆大的雨点子。
急急忙忙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进屋,才刚喘口气,雨停了。
太阳出的老大,立显彩虹。
夏知秋还没平气,蔡婶又来了:“福生家的,刚才忘记和你说了,我想用用你家那漏锄。”
漏锄是什么?
夏知秋被说懵了,有些不懂,这些农具啥的,到底是离她有些遥远。
“漏锄啊,你不知道?”蔡婶看出来了,丫头不懂这些:“我自己去找。”
蔡婶直接进屋,在门后墙脚找了一遍,就拎着出来了:“福生家的,往后就得自己种地了,这些用的上的,你毕竟现在是嫁了人啊,就不是小闺女了,”说着又看了看她,打量的都是她腰臀地方:“往后有什么不懂的,问婶子,对了,月事准不准啊?”
这么突然说起,夏知秋被说的脸上发烫,她是嫁人了,但这才几天啊,除了夜晚不同,其他的也没什么——这些,光是想想,就觉得羞人。
被蔡婶这么含沙射影的说出来,她要是不羞,才怪异吧?
“害羞什么啊,将来做了娘——”
“婶儿!”
夏知秋不听她说了,转身背过去。
“我不说了。”蔡婶直把夏知秋说的不搭理她了,这才拎着漏锄走,说用完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