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局势】(1 / 1)

“柱子,快来给你三叔和六叔请安。”

傻子瞄了那两个人一眼,嘟囔着嘴,脑袋重重埋着。

“我不认识他们。”

三婶娘有些无奈,哄他,“乖,三叔和六叔在帮你找媳妇儿呢。”

傻子皱紧了眉头,忸怩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肯合作。显然对那苏析没有什么好感。别看他如今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那心里就像着了魔一样,整天都念叨着要找他的媳妇儿,让三婶娘很是头痛,有时候那憨劲儿上来了,怎么哄都哄不了。

“三殿下,六殿下,皇长孙他失了心智,实在是……”

三婶娘踌躇着有些窘迫,苏析却是无所谓的笑了。

“不妨事,绵洹这几日如何了?”

三婶娘一听他问,“扑嗵”便跪了下去,不停地抹眼泪儿。

“还是像先前那个样子,他小时候吃了那药,伤了脑子,如今是怎么都好不了的了。奴婢想请求三殿下和六殿下能为皇长孙做主,为我们家小姐申冤……”

苏析抬了抬手,长叹一声。

“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的,这些年你照顾绵洹也是大功一件。放心好了,本王说到做到。很快,就能让绵洹认祖归宗了。”

三婶娘喜极而泣,不停的磕头谢恩,只那傻子却像是没有什么感觉,挠了挠脑袋,问道:“我认祖归宗了,就可以娶我媳妇儿了吗?”

苏析咳嗽了一声,与苏楷互望一眼,笑道:“自然是可以,到时候你见到了你媳妇儿,如果她不肯认你,你得告诉你父王,告诉你皇爷爷,他是你的媳妇儿。要不然,你媳妇儿就成别人的了,可晓得了?”

“哦”了一声儿,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

……

步入京师城东北的栖霞寺,看那规模宏大,气派非凡的庙宇,夏知秋再一次发现,古人实在比后世之人更加的忌惮神鬼。几乎每走到一个地方,那里的寺院都是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盛世昌荣看寺院,乱世烽烟看民生。

果然如此呀!

“二位施主,请。”

一个小沙弥迎了上来,态度极为恭谦。

“多谢小师父。”

夏知秋极为有礼地道了谢,由小沙弥领了往寺内的禅院里走。一边儿走,一边儿侧眸看向苏福生平淡从容的表情和那张高冷雍华的俊脸,不禁想,这货要是不做王爷,准能去做和尚。

暗自咂了咂舌,她七七八八的腹诽着,也没有多问,只是一路跟随。今儿栖霞寺里好像在做什么法事,除了一批批虔诚的香客之外,僧侣们也是来来往往,那小沙弥把苏福生请到一个清幽的禅院泡好茶,等了一会儿,一个身着僧侣服的老和尚才神仙似的飘入了屋子。

人还未到,禅音先至。

“阿弥陀佛——”

听声音有些熟悉,夏知秋下意识望过去。

一刹那,她有点儿吃惊鬼剑。

这不是锦城府丈人山上普照寺的老和尚么?那个说破“千年石碑”显世之象,与《推背图》示警来为苏福生赢得了一片民心的高僧,那个据说法号都是由当今老皇帝御赐的道常大和尚?

可他怎么也来京师了?

见到他,苏福生微微一欠身,姿态仍是极为雍华。

“大师好久不见,小王有礼。”

“殿下有礼了。”道常和尚仍是慈眉善目,目光含笑地淡淡扫过苏福生,又落在夏知秋的脸上,“小施主有礼,一切可还安好。”

都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幸事。夏知秋也是一样,打锦城来的京师,如今再遇到锦城府的旧人,心情也很是欢快。

“好好好,大师您什么时候来的京师?哎呀,你还是这么的老当益壮,道骨仙风的,看着真让人如临仙境。呵呵呵呵,要早些知道您来了,我一定早就来拜会您了。”

知秋这个姑娘特别会说好听的话,只要她愿意,除了毒舌气死人之后,也能把人哄得飘飘然上了天而不自知。闻言,那老和尚果然抚须而笑,都说方外之人无大喜大悲,可只要他是个人,谁不乐意听好听的话?

“小施主过誉了,这次老衲入京是受了圣上的邀请。圣上不忍心老衲终年四季都在那穷荒僻壤之处,有心让老衲回来主持中和节的祭祀,又许以老衲僧录司右阐教一职,老衲不敢不从啊。”

僧录司右阐教?

僧录司是礼部专管僧道的一个机构,这个夏知秋是知道的,只是京师没有和尚了吗?而且这老皇帝最近真是好“右”,给她做太医院的右院判,给道常老和尚也是个右阐教。要知道,大晏以左为尊,为毛不直接给个“左”?

如果说苏福生是一个让她看不懂的人,那么夏知秋觉得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儿的老皇帝,同样也是一个看不懂的人。从腹黑程度这一点来看,苏福生绝对是他的亲生儿子。

要知道,就道常曾经在锦城府的那些言论,治他个大不敬都是有的,可他居然没有怎么着他,还让他做了僧录司的阐教,简直不可从常规眼光去看。

当然,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这个道常和尚的厉害,更不知道他除了会糊弄人算算命,打几句机锋之外,还精通佛、道、儒、兵诸家之学,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心里腹诽了一串,她面上却一直不动声色地轻笑。

“恭喜恭喜,升官发财娶……乃人生幸事。”

老婆两个字儿被她活生生吞下,带着一脸的促狭。可那道常自然是一个修养极好的人,只是淡然一笑,不与她计较,又望向了苏福生。

“阿弥陀佛,殿下何时启程去北平?老衲到时会与殿下一道,去北平府禅居一些时日,圣上已经恩准。”

每一次说到去北平,夏知秋的心里就有些不得滋味儿。

自打除夕夜在那个飘过驴粪味儿的草垛子里说过一次之后,苏福生再未有提过让她一道儿去北平府的事儿。

她其实有些矛盾,说不想跟他去是假的。可若是跟他去了,她与李邈的血海深仇又怎么办?如果有一天那些仇怨扯到了当今的老皇帝,又怎么办?她总不能让苏福生为了她弑父吧?如果她真的一不小心报了仇,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那她不就成了苏福生的杀父仇人了?

越想脑子越是糟乱,那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大抵都是中和节上的事儿和如今京师的局势,可听来听去,也没有什么较为实质的东西,让她完全弄不明白,苏福生今儿来,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单单拜会老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