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沉的神色暗沉了些许,嗓音却仍是清淡而毫无波澜的,“那也要当取一个顺眼的。”
“不必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慕晚茶正低头整理剧本,办公室外忽然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唏嘘声。
沉浸在剧本里的慕晚茶并没有察觉。
等她抬头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倚着桌子,手里捧着一本书,姿态懒散而清贵无双。
而办公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侧着的眼眸微抬,眸色里仿佛蓄了无限的温柔,“完了么。”
“嗯。”
他将手里的书放下,顺手牵了她的手,“那走吧。”
慕晚茶看了眼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十指交叉,仿佛那温度直直的熨帖到她的心底。
傍晚夕阳如血。
天边的晚霞落进办公室里,在那一高一矮那道身影上镀了一层温柔的光圈,似是想将她身上的冷寂和淡漠冲散,徒留一层浅浅的暖色。
薄暮沉侧眸看着身侧的女人,她身形纤细单薄,面部轮廓仍是惊艳而娇媚的,却又被岁月而洗礼之后沉淀下来,愈发沉静。
记忆和时光冲撞,他忽然就看到了她十几岁的模样,眉目娇艳,裙裾摇曳,汇成了他灰色记忆里最亮的那抹艳色。
慕晚茶微微侧眸,唇侧挑起,音色淡淡的道,“薄总这么看我做什么?觉得我美艳不可方物被迷到了吗?”
男人的眸光未曾移开,看着她的时候仿佛专注,唇角勾起笑意,“嗯,被你迷到了。”
原本慕晚茶的语气有种阴阳怪气的讥诮,但被他这么坦坦荡荡的承认之后倒显的她没事找事了。
于是她便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直到上了车,慕晚茶看着前方的路,微微皱眉,“你去哪里?”
薄暮沉左手搭在方向盘上,熟练的打了转向,方才温声道,“先去吃饭。”
慕晚茶描绘的精致的细眉微微蹙起,“麻烦薄总先送我回去,朵朵还在家里等我。”
男人稍稍侧首,轮廓干净利落,“不用担心,朵朵跟听絮在一起。”
慕晚茶虽然不怎么情愿,但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用餐的地方选在一家很低调但名气很大的中式酒楼。
服务生引着两人去包厢的时候,慕晚茶一个抬头,忽然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她眯了眯眸,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进了包厢。
慕晚茶微微皱了眉头,双腿像是胶在了原地。
牵着她的男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微微侧眸,深眸望着她细细拧着的双眉,总有种想伸手抚平的冲动,他声色温柔的低声道,“怎么了?”
女人这才收回了视线,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看见两个熟人。”
男人英俊的眉目微微动了动,看见一个熟人也算巧,还能一见见两个?
他低沉的嗓音稍稍挑起,吐出一个没有内容的字眼,“哦?”
他一边牵着慕晚茶的手往前走一边温声道,“他们让你不开心了吗?”
慕晚茶想了想,红唇弯出些许弧度,很淡,“一半一半吧。”
一个让她不开心,另一个么……
薄暮沉体贴的拉开椅子等她落座之后,然后便接过服务生手中的菜单开始点餐,他微微垂首,仔细的扫过菜单上的菜品和介绍,修长的手指在那彩色的封面上点过,有种慢条斯理的优雅。
慕晚茶白嫩的手指交叉,端着下巴的模样很是娇俏和慵懒,她歪着脸蛋问,“不想问问我看见谁了么?”
男人正认真的看手中的菜单,闻言只动了动眼皮,嗓音漠然,“跟我有关系?”
慕晚茶噎了噎,的确跟他没关系。
她看见的是南则和楚绒绒。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况且南则那男人寡情的很,楚绒绒别再给骗了。
她这么想着,于是便试探着问了句,“南则最近还喜欢慕纤纤喜欢的不行吗?”
薄暮沉点好餐,把手里的菜单递回给身侧候着的服务生,闻言淡淡的道,“不清楚。”
他顿了一下,抬着的眼眸看着她的脸,“不过最近听说他跟楚家的姑娘走的挺近的。”
慕晚茶心头的猜测证实了,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薄暮沉继续道,“那个姑娘你认识,四年前的时候跟着唐知,是你的助理,至于叫什么我不太记得。”
那就是楚绒绒了。
慕晚茶有些担心她,楚绒绒今年好像还不到二十五岁,虽然不至于单纯的傻白甜,但也不够南则那种人渣玩的。
她抿了抿唇,“楚绒绒怎么会认识南则的?”
他们看上去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薄暮沉对别人的事明显不怎么上心,姿态懒洋洋的,连声线都仿佛提不起兴致般的懒淡,“不奇怪,楚绒绒有个哥哥叫楚矜,跟南则有些牵扯。”
他像是恍然大悟般忽然记起了什么,随即唇畔牵起一抹嗤笑。
慕晚茶还想说什么,他只是动了动眉梢,截住了她的话头,“慕小姐,你是过来陪我的,能别一直提别人吗?”
慕晚茶的话果然止住了,颜色魅惑的红唇挑起一抹嘲弄的笑,“薄总可真是把钱一色交易这四个字表达的淋漓尽致。”
“钱一色交易”这四个字被她咬的极重,那嘲讽浓郁的仿佛要从她的眼角眉梢漫出来。
薄暮沉眉头皱起,那眼底的神色仿佛打翻了的泼墨很快的晕染开来,变成深沉的晦涩,薄唇也跟着逐渐的抿成一条直线。
他好像……又惹她生气了。
眼底划过一抹懊恼,她想提那些路人甲乙丙丁就让她提呗,嘴贱什么?
这么想着,男人手指虚虚握成拳清咳一声,状似不经意的道,“你之前是看到南则和你那个助理了吗?”
女人左手端着下巴,偏首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树上开满了一串串的浅紫色的花,掩映在在绿色的枝叶下,霎是好看。
听见他说话看也不看他,只是懒散的答了句,“你不是猜到了?”
明显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态度。
男人干净的手指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得,又得罪了。
闹心。
得罪了怎么办?哄呗。
他俊美的五官浮上一层薄笑,重新抽了话题,“你知道楚矜吗?”
女人偏过脸蛋看着他,微微一笑,假的很,“我哪敢说认识?再多说一句薄总还不得把那脸拉到地上。”
薄暮沉有些无语,唇上却是勾了抹笑意,面前的人儿仿佛又变成了很久之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像一朵带刺的蔷薇。
他深色的眸底浮起兴味的玩笑,低沉的嗓音里尽是宠溺的味道,莫名有种缱绻的感觉,“我有个八卦你想不想听?”
他本不是长舌之人,不过为了逗她开心,也是很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