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算出这些,那还不简单?只要用点心就成啊!”
道爷翻了翻肉嘟嘟的眼睛,笑得像只成精的老狐狸。
先说算出人口。
在农村,一家生俩孩子,那是大概率事件。
绝大多数人家,生少了劳动力不够;生多了,扛不住计划生育往死里罚。
所以道爷一开口,就说出“四”这个数字。
“道爷,万一像我家似的,一家五口,那你咋圆瞎话(圆谎)呢?”我问道。
凡事总有个意外,我想不明白,道爷谜一样的自信从何而来。
你不可能运气总那么好,总会有蒙错的时候吧!
“得水儿,你要听明白我的用词:我说肯给一家四口算卦,可没说人家就只有四口人啊!”
“万一人口大于四人,老夫只需推说,一天最多只能算卦四人,不就得了?”道爷说道。
而若是对方家里人口少于四人,那道爷就会狡辩说,应该有一个孩子没生出来。
或者是因为流产,或者是尿遁了……反正道爷总能找到理由便是。
我明白了,道爷这是玩了个文字游戏。
上下两张皮,咋说咋有理。
至于他小闺女高考的事儿,道爷则是按逻辑推测。
看门老大爷,一上来就想先给她小闺女算卦,那她肯定遇到了重要的事儿。
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家,能遇到什么重要事?
无非就是考学和嫁人呗。
嫁人是喜事,道爷却从对方语气里听出些许焦虑,所以判断:八成是在担心高考。
我咔了咔眼睛,觉着他这条说得有些牵强。
人家就不能遇到别的重要事儿了?
比方说:万一人家是要找工作呢?
能不能找到称心的工作,是不是也挺让人着急?
不过道爷毕竟瞎猫碰死耗子,给蒙对了。
我现在这份担心,就显得有些多余。
总的来说,能算出那小闺女即将高考,以及让老大爷误会,猜到了他家人口,这两样技术含量最高。
至于其他,什么老头要走桃花运啊,他媳妇和大儿子命好啊,那纯属扯犊子。
等把老胡的事处理完,我们早就蹽(liāo)杆子离开。
就算道爷说错了话,他们还能真找上门来?
……
刚进入这上百米长的砖窑,一股阴森之感扑面而来。
乍一看,这砖窑如同火车隧道一般,黑漆漆一片。
只在几十米远处,棚顶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泡,却又年久失修,一会儿亮、一会儿灭的。
我搀扶着道爷,生怕地上有啥杂七杂八的东西,再给他绊倒。
同时睁开天眼,仔细打量了一圈。
这么一看不要紧,左右扫了几眼过后,顿时就给我吓一跳。
麻蛋——
这里……咋有那老些阴鬼?
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有几只阴鬼站在烧窑门口。
它们有两个共同特征。
一个是肢体不全,烧的黢屌黑。
另一个是集体沉默,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眼神呆滞的盯着我时,它们还慢腾腾的向我这里靠拢。
我就纳了闷,心说这些阴鬼,莫非都是烧死的?要不,咋都跟老胡一个死相?
可这些年过去,没听说这砖厂闹出过人命啊,老胡这还是头一份呢。
此外,它们唯独盯着我干啥?咋不去瞅道爷或者那正呢?
我啥时候变得这么拉风,这么吸引眼球了?
“得水儿,你咋忽然间这么安静?见鬼了咋滴?”道爷突然问道。
道爷简直是金口玉牙,一说一个准儿。
这会儿可不真是见鬼了么?周围足足有上百只呢。
“道爷,别多说了,咱赶紧办正事儿吧。”
我在道爷胳膊上轻拍两下,暗示说道。
偷偷瞥了瞥那正,发现他倒是神色如常,也不知他睁没睁开天眼,是否看到这些阴鬼。
我身边的阴鬼越聚越多,不过它们都是虚体,倒是不影响我们通行,只是瞅着有些瘆人罢了。
没多大一会儿,我们在左数第十个烧窑口停了下来。
此时,上百只阴鬼陆续汇拢过来,影影倬倬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在外面包围着。
这会儿我就有些头皮发麻了。
这是个啥意思?打算群殴我们嘛?还是说,围过来看热闹了?
问题是,我让你们给瞅的,鸡皮疙瘩掉一地,我都没心思干正事儿了。
“张师兄,这烧窑里有古怪,好像封印着不少阴鬼。”
那正盯着眼前封死的烧窑,开口说道。
我知道,那正的天眼,早就达到“透视”之境,所以他能看到更多景象。
“封印?你是说,它们被拘在里面,没法出来?”我问道。
那正点点头,“正是如此!里面好像有几层道场,将它们阻拦在内。我试一下,看能不能破解?”
那正探手到了后背,摘下那柄桃木剑,左手掐诀、对准烧窑一指。
我天眼中,瞬间“看到”一股纯白色的道行气息,从桃木剑中涌了出来。
道行气息约莫有拇指粗细,中正平和,相当的正大光明。
与此同时,那正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道貌岸然的,显得可尿性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那正出手。
要是单从道行气息的粗细程度判断,那正应该也在“牙磨儿”阶段,比我稍微厉害一点。
不过,这小家伙比我小两岁啊!
等再过两年,他兴许能有二师哥的修为呢。
随着道行气息的不断涌出,只听“砰”的一声轻响,烧窑墙壁前,竟然破开一道裂口。
与此同时,一阵嘈杂的嘶吼声传了出来。
“放我出去——”
“放我们出去——”
声音里带着极度的愤怒与绝望。
当声音传递出来时,围在周围的那些阴鬼,发生一阵躁动。
它们不再是先前那种呆滞、麻木的神情,而是齐刷刷看到那道裂口,显得极为关心。
卧槽——
这又是个啥情况?
难道说,外面的这些阴鬼,和被封印在烧窑里面的,还有啥关联?
“张师兄,那正已经尽力了。可惜,里面的道场极其牢固,恐怕要另想办法才行。”
尝试片刻后,那正收回桃木剑,满脸羞愧的看着我说道。
我最见不得他这幅表情。
他年纪轻轻的,能有这份修为道行,已经相当霸道了。
如果换做是我,我能破开那道裂口?
我连道场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我摆摆手,说道:“那就暂时拉倒!等回到了西山腰,问过师父再说。”
说心里话,这里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瞅瞅周围那上百只阴鬼,又开始直勾勾盯着我,给我盯的直发毛。
我琢磨着,等下次再来,我是不是应该带好绝音符箓、掌雷符箓之类的。
万一真跟这些阴鬼干了起来,起码我也有底气不是?
沿着原路返回,直到出了砖窑,发现那些阴鬼并没有跟过来,我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个鬼地方,真特么够邪性的。
我正要跟道爷描述一下刚才的情况,忽然间,那正侧过身,朝着右侧指了指。
“张师兄,你看——那里,有只黑色的山猫,正在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