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门上虽然套着铁锁链,不过轻轻一推,中间便露出一人宽的缝隙,足以让我们挨个钻进去。
可问题是,钻进去也没用啊!
在里面有个老大爷,叼着个烟袋锅,在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呢。
“你们是干啥的?大晚上的,往这儿跑干啥?”
“去去去——赶紧哪边凉快,去哪儿待着去!”
老大爷眯缝着一双三角眼,说话时带着浓浓的口音。
挥手驱赶我们时,他就像在赶苍蝇。
这一瞅就知道,他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啊!
我脸上挤出笑模样,恳求说道:“大爷,我们是给老胡家守灵的。老胡你知道不?就是今儿个早上,刚死的那个!”
“你就通融通融呗,我们有重要事情要办,需要进里面瞅两眼。”
“你放心,最多不超过半小时,保准不带影响你的。”
本来以为,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能跟他唠两个回合呢。
却没想到,对方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犟(jiàng)得很!
“大什么爷?老什么胡?通什么融?瞅什么瞅?滚蛋!”
这老头态度,突然变得极其恶劣。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一口旱烟喷在我脸上。
哎呀我去——
也不知这老大爷,有多少年没刷牙了。
迎面喷来的气息里,不仅带着刺鼻的旱烟味儿,还夹杂着大葱、大蒜、大酱等众多味道。
要是跟他相比,道爷都得算小清新!
我心说,这老头儿是不是“心里住着一座化粪池”啊?
他威力咋那么大呢?
场面有些尴尬。
我后退了五六步,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可继续跟老大爷谈吧,我又怕被喷。
这可咋整?
便在这里,道爷终于出场了。
“嘿!听着动静,眼前这位朋友,怕不是跟老夫年岁相仿吧!”道爷套近乎说道。
兴许是看在道爷年纪的份儿上,对面那老大爷,说话语气好了不少。
不过他态度没变,就是死活不肯让我们进。
道爷也不着急,随意扯了几句家常,话题一转,就说起了算命的事儿。
“我说老哥儿,既然你的职责就是看大门,不让外人进,那老夫也不好继续为难你。”
“这样吧,咱们相遇一场,算是有缘,且容我鬼谷子,为你一家四口算上一卦如何?”道爷说道。
我咔了咔眼睛,心说道爷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张口就来。
这么快摇身一变,他就成鬼谷子了?
此外,他咋知道人家里,有四口人呢?
道爷的话音刚落,对面老大爷顿时睁圆了眼睛,说道:“哎呀妈呀——不成想,今天真遇到大仙儿啦,你咋知道俺家有多少人呢?”
“真好真好!那就拜托你,算算俺家小闺女,明年会是啥命儿?”
这会儿,看门老头儿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低眉顺眼的,那叫一个和善。
等问过了那小闺女的生辰八字,道爷就捏咕着手指头,装模作样摆楞半天。
“嗯——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此花不许凡夫采,柳与蟾宫折桂人。好命啊!”道爷说道。
随后道爷解释,这是那小闺女要面临高考了。
到时候,她肯定能考上大学,而且还是个重点大学。
“哎呀卧槽——”
这给门对面老大爷乐的,一高兴,直接把烟袋锅通红的那头儿,给怼(duǐ)嘴里了。
“嘶嘶……这么说,俺家终于能出一个大学生呗?”老头儿丝丝哈哈问道。
道爷重重点头,无比肯定的说道:“那是十分确定加肯定。老夫今儿个要是说的不准,回头你去横道河子西山腰,找张得水儿算账!”
我挠了挠脸皮,心说好嘛,道爷又拿我来当挡箭牌。
算过了他家小闺女,道爷又依次说起他大儿子,以及他媳妇儿的近年运势。
那都是天花乱坠的,命儿都可好了。
最后在给老头儿算命时,道爷却是话锋一转,皱眉说道:“老哥儿——至于你,可是要多加小心呐!”
“啊?我……我咋滴了?会遇到啥灾祸?”
道爷这一句话,就把对方吓的不轻,我瞅他脸都被吓绿了。
“骑坐桃花斑,添增女人缘;风流有韵事,今年和明年。老哥儿,你要走桃花运啦!这两年啊,你可得悠着点儿啊!哈哈哈——”
道爷摇头尾巴晃,大笑着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就觉得道爷说的这四句话,听着咋那么耳熟呢?
可一时半会的,我又没想起来。
看门老大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说道:“大仙儿,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儿会有啥女人缘?可莫要开玩笑了!”
道爷摆了摆手,说道:“是真是假,在近半年内就能有信儿。嘿嘿——到时候,你就擎好吧!行了,老夫话已说完,不再打扰,以后咱们有缘再见!”
说着话,道爷掉头就走,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我心里纳着闷,心说道爷好不容易把对方给唬住了,咋还转身就走呢?
不是应该继续加把劲儿,忽悠对方开门嘛?
我距离对方太近,也不敢立马问出来,只能揣着疑惑,跟着道爷往回赶。
刚刚走出没几步,我听到身后轻声嘀咕一句:“莫非——是后院那老娘们?我就说嘛,她朝我笑时,为啥嘴巴子咧那么大呢。”
也就是我修炼过后,变得更加耳聪目明,要是搁以前,老头儿的动静我都听不到。
这给我雷的,脚下一扭,差点儿掉进旁边的土坑里。
道爷害人不浅啊!
这看门老大爷,是不被道爷忽悠的,脑壳长芽了?
听听他的奇葩逻辑:老娘们笑时嘴咧的大,那就是对你有意思?
我这么喜欢杏儿,那我嘴巴子,不得笑爆炸啊!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身后响起一阵哗啦啦锁链声,却是老头开了大铁门,迎了出来。
“大仙儿,请留步!这个,这个……我就是一看门打更的,兜里也没揣钱,真是对不住了。”
“要不这样,你们进去转悠一圈儿吧,老胡出事儿的烧窑,从左手边数到第十个就是。”老头儿指着不远处一个砖窑说道。
对方解释说:砖厂闹出人命,对生意的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厂长下了死命令:让老头儿把好大门,谁都不能放进来。
万一偷摸钻进来一个记者,把砖厂的事儿曝了光,那可就完犊子了。
正因为这个,看门老头先前态度,才会那么强硬。
而现在,他是觉得亏欠道爷,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偿还了。
我瞅着道爷脸上,半露不露的得意样儿,心里十分怀疑,这是他早就算计好的。
“道爷,你是不早就猜出,他会给咱们开门?”
进到砖厂里,和那老头儿分开后,我忍不住问道。
“嘿!这点你可猜对了。想想看,老夫是谁?那可是在道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老中医、老江湖啊!”
这下又打开了道爷的话匣子,他老鼠掉天平——自夸自擂了好半天。
趁着他说话换气的空儿,我赶紧插话问道:“就算你能拿捏人心,可也得有个前提啊!你得把卦算准不是?”
“道爷,他家有四口人,他小闺女要高考,以及这老头儿要走桃花运……”
“这些,你都是咋算出来的呢?”